6老太爷知道儿子的脾气,也明白因为之前的荒唐事自己在他这里算是彻底失去了作为父亲的底气。他走了过去,择了一张椅子默默地坐着,陪他一起等。
来来往往的人穿梭着,有端着热水进去的,也有端着脏水出来的,本应该安静的夜里响起了忙碌的脚步声。
屋子里,阿媛像是一只才被捞起来的落汤鸡,浑身湿透,狼狈至极。
她知道生孩子会很痛,但恕她没料想到,竟然会如此之痛
“娘”
她抓着被子,仰头大叫,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太夫人上前,拿过春喜手中的帕子帮她揩汗,一叠声的应道“娘在呢,在呢”
阿媛撑着手肘闭上眼,眼泪从两侧滑落。
当初那人生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苦只是因为生出来之后现是个女孩儿所以失望的放弃了她二十一年前的真相她无从得知,只是当她同样在经历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啊”
最后一声痛呼,她几乎感觉到魂魄已经抽离出了身体。
“轰隆”
天边炸响了一道惊雷,夏日的雨说来就来,一瞬间将所有的闷热全部裹挟而去。
6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双手握着拳头,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方嬷嬷出现在产房的门口,6斐的目光随之移了过去,那些威慑力十足的眼神,似乎方嬷嬷只要张嘴说出一个不好的字,他浑身蓄积的力量就会立刻喷。
须臾间,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浮出一丝喜庆,笑着道“恭喜大司马,喜得千金。”
阿媛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6斐带着她上山打猎,两人坐在火堆旁边烤野兔,兔肉的香气飘进鼻子里,她的肚子立马出了“咕咕”
的响声。
“咕咕”
6斐坐在床前,面色颇为无奈,肚子都已经睡饿了人却还没有醒的意思,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吱呀”
一声推门响,太夫人轻手轻脚地进来了,见6斐还坐在她的床前,忍不住道“让你别打扰她休息,你怎么又摸进来了。”
摸6斐有些汗颜,他什么时候需要被人严防死守了
“她都睡了一天了,该醒了。”
6斐看着床上的人的睡颜,若不是还有呼吸声,脉搏也有力,他都快怀疑出事儿了。
“生孩子多消耗体力啊,你懂什么”
太夫人瞥了他一眼,很不满意他的说法。
6斐侧头,问“孩子呢”
“跟她娘一样,睡着呢。”
说起才得的小孙女,太夫人的笑意便怎么也下不去。可一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她又忍不住后怕了起来。
“幸好你思虑周全,否则她们母子要是出了一丁点儿状况,这要咱们怎么活啊”
生产前6斐便叮嘱太夫人了,让她务必一切小心,尤其是吃食方面。太夫人谨慎了又谨慎,却还是算漏了一层。
那心思恶毒的人选择在他们欢喜新生儿降生的时候下手,招数也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往屋子里放毒物。
“那毒物像蜘蛛又比蜘蛛个头小,陈大夫说了,要是被那东西咬上一口,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啊。”
太夫人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
6斐眸色一暗,他伸手替床上的人盖了被子,语气冷硬“母亲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白担惊受怕一场的。”
虽然那毒物被他一剑砍死了,但依旧难消他心头怒气。
陈大夫说,那毒物专喜欢闻血腥味儿,哪里浓往哪里钻,就算是隔着几百米或几间屋子,它也能慢慢找来。当时坐在阿媛床前的人若不是6斐,换做任何一个人也是必死无疑的了。
“你可知道它是谁放进来的”
太夫人面色忧愁。
6斐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阴嗖嗖的“近来府中多出的人不久那几个,挨个上刑,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可。”
太夫人愣了,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她没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