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洛桑应该没上过大学吧?一直以来我都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他文化程度不高,和他谈话时得尽量深入浅出。
可事实上,他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或者哲理,是我这个211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从未用心领悟过的,如果由我来讲,我很可能不会有他讲得那样意义深刻!
此时他的问题,若不是用了非常柔和的语气,大概就更像是一种责问。
作家也好,剧作家也好,书写的难道不是真实的生活,以及真实的人?我给笔下人物打上“虚构”
的烙印,还大言不惭地提醒别人,需要以“虚构”
的阅读思维原谅作者在人物塑造上的失真,这种思想是不是错得离谱了?
我没法回答洛桑,我深深地感到了羞愧,而这样的认错心态,我在国风剧团工作了八年也没出现过,那时占据我心灵最多的是抱怨,是对不公命运的怨恨,是对他人能成功,我却始终一败涂地的愤怒。
洛桑没有为难我的意思,他也只是由感而发。见我卡壳答不上来,他便转过脸去望着篝火自语:“谁说生活中找不到小说人物的原形?说不定你想像的角色,和某些人的经历很相像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已经发现了洛桑是被盗雷卡的车主,此时若再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外音,可不就成了无耻的伪君子?我实在是不能一错再错了。
于是我酝酿片刻,小心地开口:“洛桑老弟,我这部剧的角色,该不会是让你找到了某种共鸣吧?”
“嗯?”
洛桑被触动了一下,他扭头看看我,我期待他能就此和我打开话匣子,却不料他只简单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摇头?是说我猜错了,还是继续拒绝向我透露他的隐私?
这小子的嘴巴实在是太紧了,就连骡子也能打一鞭走几步,他怎么就那么坚不可摧呢?
于是我决定用激将法。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谁又能没点小秘密呢?你就当我没问过吧。”
我故意在语气里添加进浓浓的失望,并背过身去。
“哎呀许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能有什么秘密呢?如果你乐意去我的村子里做客,就啥都能明白的。只是我这人表达能力不太好,所以总喜欢听人家讲话,自己不太爱讲。并且我说过,你和我讲完了《枫夜》,我就给你讲另外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实际上就是我自己的,我又哪里不想说?”
洛桑真要给我讲他自己的故事啊!
激将法如此管用,我又自责又有些得意。原来刚才他摇头,是因为对自己的表达能力有顾虑啊,看来我又误会了他。
为尽快听到他的故事,我想抓紧时间讲完《枫夜》。
吃饱喝足,力气全回来了,我精神倍增地说:“好,反正咱俩也快出山了,不如今夜来个彻夜长谈,不听完故事就不睡觉怎么样?”
“好哇好哇,我赞成!”
洛桑高兴地拍起了巴掌。
看上去我俩之间的隔阂已烟消云散,可洛桑失去新买的爱车是事实,他内心对我产生的芥蒂,真能因为一个故事就消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