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寺石狮
秦双心头一惊。
上次在医院,碰到甄若琳送来的那只鼻烟壶时,她也像是看到了鼻烟壶的一生。
当时她还以为是车祸后遗症,难道不是
秦韵这时也走了进来,秦双玩笑道“姑姑,我再帮你好好看看,一定选一个最适合你的。”
说完便又打开下一个藏品。
这次是一副名家的山水字画。
秦双才刚把手放上去,墨香便飘了过来。
一身粗衣的中年人站在破旧茅屋前,墨笔挥洒,点墨成画,一副山水春景图很快便跃然纸上。
一画作罢,便丢开毛笔,饮酒大笑起来。
这画被随手挂在墙壁上,落了灰,沾了油,看着画者落魄受饿,最后被以一只烧鸡的价格,买给一个富商,束之高阁。
一年。
两年。
十年。
百年。
安静地躺在箱子里,仿佛就连时光也沉淀了下来。
直到一日箱子被打开,它终于重见光明。
沉重的气息充斥在胸口,秦双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微微凑近了一些,现这幅山水画的右下角,确实有一小片油污的痕迹。
想到那个作画者因为不会下厨,被溅起的油吓得破口大骂,捧着画心疼惋惜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想笑。
仿佛自己当时就站在旁边。
还是最后饥肠辘辘,不得不把最爱的画卖掉,提着烧鸡,三步一回头的画面。
下一件是一双雕龙画凤的红烛。
这对红烛保存得十分完整,燃烧过一些,融化的蜡油堆积在底部,像是瞬间被凝固的时光。
秦双的手刚贴上去,欢天喜地的锣鼓声立即传来。
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被新郎官用红绸牵着,对坐在高位上的父母鞠躬拜堂,周围欢呼声不断。
屋子被妆点成亮眼喜庆的红色,和跳动的烛光交相辉映。
那晚上新郎喝得很醉,却不掩饰脸上的喜悦,斥退闹洞房的亲友之后,只身进新房,挑起盖头,新娘子温润秀气的模样暴露在烛光之下。
新郎官紧紧握着她的手,转身吹灭红烛。
燃了三分之一的红烛便被放进柜子,不知过了多久,才又被取出。
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再次点亮。
这一次,豪华的屋舍早已变成了破旧茅草房。
当年含羞带怯的新娘子已为人母,深夜挑灯刺绣。
烛火跳动,身后是已经熟睡了一双儿女。
红烛点了不到一盏茶,门外传来脚步声,新郎官提着农具,笑容憨厚地走进来。
吹了蜡烛,借着月光亲昵地说着私话。
夜风一吹,融化的蜡油慢慢凝固,伺候便再也没有用过。
秦双嘴角带着浅笑,丝丝甜蜜萦绕在心头。
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还有冬日,母亲塞进女儿怀里的暖手炉,为她驱走寒意。
盛夏,学堂里朗朗读书声,为学子驱散炎热的折扇。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像是有自己的记忆。
而秦双只要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就能看到他们经历的一切。
这不是错觉。
而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