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再看看这枚铜镜,这一下真服气了。她默默低头改标签。
“姐姐,你自己没有镜子吗?”
不足好奇。
小文不吱声,她确实没有镜子,只在每日一早起来时在水盆里照一下自己。梳洗好了也就不再在意自己的样子了。她知道自己生的好。但对此,她心里却总有些矛盾,不知是该当成好事还是当成坏事。况且她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有些闲钱,她都小心的收着,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开一家自己的书坊。镜子,在她来说就算是奢侈品了。既然觉得镜子是无用之物,也就不会去买,更不会知道镜子还有这么些讲究。
“这湖州正是出镜子的地方,天下冶镜之家半数出自湖州。你既是到了此地,让我家公子送你一只好了。”
不足嘻笑。
陈安世立即低下头,又开始忙自己手头的事,小文却好似没听到似的,有些发呆。
“姐姐,你为什么钗环手饰一概不戴?”
不足却并不放过小文,“胭脂水粉呢?胭脂水粉姐姐用没用过?若是给姐姐一只妆匳,姐姐知不知道那里边的东西该往哪里抹、该在哪里戴?若是有一天姐姐嫁我家公子,那是每日妆扮了才能去见公婆的,姐姐可该怎么办哟。”
不足不知怀了多么急切的心情,一开口总要把话题向这方面引。
“不、足!”
陈安世吼,咬牙切齿的。不足还是嘻嘻笑着,也不怕他。
小文不敢看他们,只觉得不足的玩笑越来越露骨,实在是让人尴尬。
“不足你出去,弄点吃的来。”
陈安世是有意支开不足。不足吐吐舌头,临走前点亮了屋中的灯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果然有些看不见了。
小文暗暗松了一口气。可不足走了,她和陈安世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立刻静了下来,这又是另一种尴尬。陈安世倒不怎样,只管一样一样拿起东西来做记录。小文却有些沉不住气。想到昨晚此时,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到了今天,此人倒能像个没事人似的,觉得实在有些气不过。可再一想,又能怎样呢?让对方道歉?那岂不是更加尴尬,自找没趣?
“我今天白天对你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小文没忍住,“就是关于那珍珠的事。”
陈安世这才抬了头,“那珍珠的事,早在一个月前就有风闻传出,我自然也是听到过。但,就算知道这次范大人带到湖州的是这批珍珠,对我们判断案情也没有太大的帮助。河中并没有捞到珍珠或与珍珠有关的东西。”
“啊!”
陈安世说得也对,小文无从辩驳,但隐隐间,小文总觉得此和案情还是有些关联的,至于关联在哪里,她倒也一时说不上。
“我倒想说另外一件事,”
陈安世略显迟疑,立刻又坦然了,“关于那缅铃的事。”
小文挑了眉等待下文。
“我知你在怀疑范大人。实不相瞒,如今连我也有些疑心。我原以为是沈三杀人灭口的。”
陈安世停了手下的活儿。“有一点,你应该说得不错,沈三与那粉头,多半是相互利用,他时常到这粉头处,何尝不是为了从那粉头口中探点军营或官府的消息动态。我也猜,他是不是从那粉头处听得了范大人来湖的消息,两人又因分成问题起了争执,遂起了歹念,杀了那粉头。现在看来,也许并非如此简单。”
小文想了一下,“不对,那粉头如何能知道范大人的事?那时范大人才到湖州,还没有一个时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