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有啊?」一道不耐的聲音在外面催促。
周以澄抽出紙擦乾手,急忙回到原處站著,道:「我好了。」
何兮進來了,先是用眼睛橫他一下,才動作粗魯地去扶他的胳膊往外走。
何兮察覺他好像要直接出去,立馬停下腳步,側過臉來掃他一眼,疑惑地問:「你不洗手嗎?」
「當然洗。只是……你能扶我過來已經很感謝了,怕太過麻煩你。」周以澄長睫微垂,低聲說。
「不行!我有強迫症,你必須要洗手,而且要洗乾淨!」怎麼能不讓冰清玉潔又愛乾淨的小白花上洗手間洗手呢?!何兮氣勢洶洶,不容置疑迫使他轉了方向,面朝著洗手台那邊。
於是,在他攙扶下,周以澄極其艱難地一跛一跳,終於到了洗手台邊,餘光瞥著旁邊的他,又重洗了一遍手。
第二十一章
周以澄下班後在傅離風的陪同下去了趟醫院,等取了藥回家的時候都已經十點多了。
因為是老房子,沒有電梯,雖然他腳傷不算很重,但爬樓梯還是比平地上要難走很多。
周以澄正扶著欄杆,一階一階的慢慢往上挪,身後傳來上樓的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是剛好守店的張曉菁和何衛國回來了。
「叔叔,阿姨,你們回來了。」周以澄很溫順地跟他們打招呼。
何衛國可能是打牌輸錢了,心情不大好,嘴裡叼著煙從他身邊走上去了,看都沒看他。
倒是張曉菁還嗯了一聲,算是應了他,然後直接從他身邊越過去了。
周以澄等他們兩都走了這才繼續往上挪。
那兩人上樓到家後,「砰」的一聲,直接把門重重關上了。
周以澄聽到了,神色尋常。
等他終於到了家門口,拿出鑰匙開門,可是鑰匙扭動,門卻打不開。
這隻有一種可能,他們從裡面反鎖了。
周以澄平靜地在原地站了兩秒,抬手敲門,過了好半晌才有腳步聲靠近門邊,門終於從裡面打開了。
張曉菁對他假笑道:「哎呀你看我,都忘記你在我們後面了。」
「沒事的阿姨。」周以澄走進玄關換鞋,對她露出一抹體諒的淺笑,「年紀大了是這樣,記性會變差。」
張曉菁一聽,臉瞬間要拉到地上,可偏偏他一副體貼的樣子,她連想發火都有些師出無名,頓時有些憋氣。
周以澄換好鞋子,把門帶上,又道:「不然還是換把智能鎖吧,免得以後還得麻煩你幫忙開。」
「換什麼?哪裡來的錢換?」張曉菁臉色更沉。
「沒事,我來換。」周以澄笑笑對她道,「反正以後都是要換鎖的。」
他像是無心的一句話,張曉菁的心裡卻猛地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什麼意思?是打算要趕他們出去了??!
她在這房子裡住了二十多年了,早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盤,可她也清楚,房屋所有權是周以澄的。
她之前之所以肆無忌憚,是仗著周以澄性格溫和脾氣好,不會跟他們對著幹,可是她忘了,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如果他要動真格趕他們一家人走,她就算是豁出去這張臉也是沒多大勝算的。
張曉菁頓時有了顧忌,眼珠子迅轉了兩下,臉上擠出一個比剛才還假的笑容,對他道:「還費那錢做什麼?阿姨以後一定記著點,你沒回來我就不反鎖了。」
周以澄繼續笑了笑,沒應她的話,往屋裡走去,張曉菁注意到他腳下有異,立馬追上去假惺惺地關心起來:「你的腳這是怎麼了?」
「在公司不小心扭傷了。」周以澄背對著她說完,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實習還能受傷?嘖嘖,去的肯定不是什麼好公司吧。」才一句話過後,張曉菁又習慣性開始用言語貶低他。
雖然周以澄從小到大成績和學校都是吊打何兮,但是在張曉菁眼裡,他還是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兒子。
這次周以澄去實習,她也沒過問,反正固執且酸溜溜地在心裡覺得他找不到好工作,去的一定是個破公司爛公司。
她又走近了些,擺起長輩的譜兒說教起來:「都叫你不要去搞什麼實習,又辛苦又累還賺不到錢,你看,這還受傷了吧?還不如來我的店裡幫工,我一個月還可以給你開幾百塊的工錢,我省心,你也……」
周以澄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她道:「何兮跟我在一個公司實習。」
張曉菁愣了一下,驚道:「什麼?他不是在朋友家玩兒嗎?怎麼跑去實習了?」
周以澄眸中露出詫異:「這麼大的事何兮竟然沒跟你說嗎?」
他這樣一反問,張曉菁突然覺得面子上很過不去,她居然連自己兒子在幹嗎都不知道,眼神飄開了些,立馬改口道:「說了說了,我記得是說了的,是你提的太突然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周以澄點頭道:「也是,他都好久都沒有回家了,阿姨你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
他不提還好,一提張曉菁就來火氣了!去實習的事不告訴她,家也不回,到時候是不是連她這個媽也不認識了?
她單手叉腰,嘴裡恨恨地念叨起來:「這孩子也真是,你每天工作多晚都能回家,他到好,連個影子都看不見,接個電話也是匆匆忙忙說兩句就掛……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得叫他明天回來一趟。」話沒落音,她轉身回房間找手機給何兮打電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