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去了楼下洗漱。
宝燕知晓夫人晨间洗漱的习惯是洗两次脸,一次洗脸,一次是热水敷脸,但今日,宝燕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洗了两次脸,敷了三次脸,然后又洗了两次脸,像是忘了刚才洗过一般。
然后放下毛巾,才长舒了一口气。
宝燕诧异看她,“夫人……”
温印这才恢复正常,平静问道,“李裕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宝燕记得,“丑时后两刻。”
——别闹了,阿茵,你让我睡会儿了,我拂晓才睡……
丑时,拂晓,中间隔了这么久。
温印噤声了。
“夫人,布饭吗?”
宝燕问起。
温印木讷点头。
鱼跃和塘间端了饭菜到外阁间中,用饭的时候,温印吃一口,一口的呆,要么就是出神许久。
塘间和鱼跃面面相觑,但都没好开口问起。
温印这顿饭心不在焉用了很久,等用水盅漱完口,黎妈正好入内,“夫人,霓裳坊的师傅来了,带了第一批做好的冬衣,先来给夫人和殿下试试大小,不合适的地方,还有些细节也要再修一修。”
肖媛?
温印放下水盅,鱼跃和塘间开始收拾碗筷。
肖媛入内,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捧衣裳的霓裳坊的小丫鬟,肖媛带着几个小丫鬟朝她福了福身,“奴家替夫人试衣裳吧。”
“好。”
温印轻声。
等到了屏风后,肖媛嘱咐了声,“放这里就好。”
几个小丫鬟将放了衣裳的托盘置在案几上,而后退了出去。
大户人家都有规矩在,试衣裳要宽衣,人越少越好,原本需要近身丫鬟伺候的,清维知晓温印同肖媛有话要说,远远守在一侧。
温印先宽衣,再更衣。
时间不多,肖媛一面上前帮忙,一面切入主题,先说起的是赵记酒肆的事,“韩管事怕在京中露面太多,赵记酒肆是让乔木以成州商人的名义出面买下了。正好东家着急脱手,没用多少价钱就买下来了。”
温印意外,“怎么这么巧?”
温印素来谨慎,“仔细确认过了,不会出岔子吧?”
肖媛点头,“确认过了,听闻赵记酒肆东家的儿子犯了事,好像是说同6国公家的公子争一个舞姬大打出手,被国公府的人给扣下了。”
6平允的儿子?
温印诧异。
肖媛继续道,“是,就是6公子,国公府将人扣下了,但此事还没完,6公子心中不爽利,也频频让人来赵记酒肆这处寻衅滋事,闹得就似不得清净。但6国公是东宫亲信,东宫主持朝政后,6家一门如日中天,京兆尹也不敢多管。”
温印。心知肚明,天子脚下,京中都是官宦子弟,动辄就是几品大员和世家之后。
论官职,京兆尹的官职不大,但这个位置上坐的人一定是聪明圆滑的人,否则京中每日都会鸡飞狗跳,而且收不了场。
赵记酒肆在东街上,是京中最热闹繁华的区域,这个地方闹事端都不是小事。而且这次6家平步青云,京中看6家不顺眼的大有人在。旁的说不了什么,借此事在背后煽风点火的肯定不在少数。
这么看,赵记酒肆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这已经不单单是赵记酒肆的事。
果真,肖媛继续道,“就是前不久的事,6公子找人滋事后,酒肆的客人是少了些,可京中不少其他子弟都是去惯了赵记酒肆的,6公子越找人滋事,这些世家子弟就偏偏要去,时常闹出事情来,京兆尹谁也不敢记得最,尤其是临近年关了,就怕小事闹大,收不了场,所以眼下这赵记酒肆的东家才是骑虎难下,这酒肆在手中随时都会惹祸,但少东家还扣在6国公府中。”
“然后呢?”
温印接着问。
肖媛又道,“京兆尹是个明白人,知晓这事轻易不好解决,所以一直在其中协调,又请了6国公的意思,让赵记酒肆的东家疏财,了结此事。能让国公府松口的,那必定不是小数字。赵记酒肆的东家到处筹银子,但还是有缺口,眼下又临近年关了,酒肆的声音原东家是断然不能再做了,便急着将这处酒肆脱手。可京中都知晓这事的来龙去脉,没有商户愿意接手这处,京兆尹也想尽快了结此事,刚好有人给京兆尹出了主意,说京中没人接手,不如找外地的商人,这就赶了巧,乔木去买了下来,这才皆大欢喜……”
温印摇头。
肖媛叹道,“此事绕了这么大个圈子,都知晓是京兆尹在背后出力,所以没人会往东家这处想,都巴不得此事在年关前解决,少一个烫手山芋。”
温印笑道,“那乔木也要把样子做像些。”
肖媛颔,“做了,乔木将东家带给侯爷的那坛酒给开了,做了品酒,就是告诉京中,这赵记酒肆的东家换了,做足了想要重新经营的模样,结果第一日就挣了不少银子。”
“那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