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哥儿跟着受委屈。
但她连哭,呜咽声都不敢大了。
叶正坤回来时,就看见自己媳妇儿蹲在灶台边,双手捂着脸,瘦削的肩背颤抖个不停。
听着那压抑的哭声,还有那断断续续的“哥儿,娘对不起你”
的话,他又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想的是什么。
叶正坤心酸得厉害。
都是他无能,才让他娘儿俩受委屈。
叶正坤当即走过去,蹲在施蒲柳的跟前。他轻声道:“娘子……”
施蒲柳一惊,抬起头来,泪流满面。
叶正坤捏着袖子给她擦了擦脸,又了头。
施蒲柳像找到了泄口,脑袋往自家男人胸口上一栽,哭得更是委屈。
嘴里还断断续续道:“这怎么、怎么使得,怎么使得!哥儿十八了她还想留几年……是不是留到老了,嫁不出去了,她巴不得看到!”
“我不干,呜……我死也不让哥儿受这样的委屈。”
叶正坤捏着自己媳妇的肩膀,慌里慌张地给她顺气。
“好,不受委屈。不让哥儿受委屈。”
叶正坤憨厚的脸上山路出一丝锋芒,眼神渐渐坚定。
“咱们、咱们自己找。”
施蒲柳猛地抬头,眼泪还没流干。
“你说真的!”
叶正坤咽了咽口水,握住他媳妇的手道:“真的,咱们自己找媒人。”
“可是、可是咱银子……”
家里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就是粮食,但粮食自家相公虽然下力最多,但交了税收后,留下一点口粮,其余卖了的钱尽数被李四娘收在手里。
他们夫妻俩手里,也就冬日时候自己男人出去找活儿零星攒下来一点。
但自己身体不争气,常常头疼脑热的,也就没存下几个铜板。
“银子的事儿,我来想办法。”
叶正坤打定主意道。
施蒲柳的眼睛里顿时燃起希望,她紧紧地捏住自己丈夫的手,哑声道:“好,好!咱自己找媒人。”
叶家没分家,自然是李四娘当家做主。
小辈若掠过她去,违背了她的意愿,那一个孝字压下来,叶正坤跟施蒲柳也是没法的。
但为了自家哥儿,又不是第一次违背李四娘了。
为母则强,为父则刚。也只有涉及到叶以舒跟豆苗的事情,他俩才立得起来。不过这其中经历了怎样的心压力,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二人达成一致,施蒲柳擦干了眼泪,又去洗了一把脸。
情绪泄过后,她心里才顺畅了。
见他男人愣在原地不动,她小心问:“你是担心娘知道吗?”
叶正坤摇头道:“不是,我在想找哪个媒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