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脚都顾不得,抓起盆子就往屋里跑。
施蒲柳看着那差点被泼了水的墙面,心里直怨。
他们都分家了,这老太太还是不让他们好过。相公也是他亲生的,到底是有多大的愁多大的怨……
叶正坤站在被关紧的正屋门口,狠狠抹了一把脸。之前在县里的高兴顿时被他娘的所作所为给掐没了。
他颓丧地转身回来,走到自个儿媳妇身边。
“相公……”
叶正坤听到施蒲柳声音里的泣声,稳了稳心神道:“没事,娘再这样,咱们就修墙,将两家隔开。”
他声音微沉,如闷雷滚滚。
他就是再愚孝,也被他娘种种做法消磨得没了。
夫妻俩被这么一搅合,也没了心情。随便做了点吃食,就回屋里待着去。
“别气了,宋大夫说憋久了气不好。”
屋里传出轻轻浅浅的声音。
“我知道,可我就是……她怎么能这么做!我们大房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有哪里对不起她。”
叶正坤叹道:“不是我们对不起她,是她看不过我们过得好,不听她的话。”
施蒲柳怨道:“听了又如何!还不是又说又骂,我从前哪有一天安生过……”
叶正坤看把人说急了,忙安抚道:“好好好,咱不说了,不说了。是娘不对,咱像阿舒说的别把她看在心上,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明日咱再去找宋大夫看看,看要不要换药。媳妇你早点把身体看好了,咱哥儿也不用那边干着活儿还要忧心家里。”
“我晓得……”
东边屋里油灯熄灭,屋里陷入沉寂。
正屋,趴在门口盯了东屋许久的李四娘骂骂咧咧回到床上坐下。
她挥手就窝在被子里的叶开粮身上掐了一下,道:“睡什么睡,你看看老大一家成日里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往外面跑,我看那腌菜坛子都带走了。怕不是那小杂种又在外面……”
“行了!你睡不睡。”
叶开粮不耐烦道。
李四娘也满脸怒气道:“睡睡睡!一天天就知道睡!你看看家里还有几个子儿,棺材本儿都没了你还睡得着?!”
叶正坤翻身坐起,气急败坏道:“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就等着,明儿老大两口子要去哪儿我们就跟上,我倒要看看,他们又背着我们做什么!”
李四娘恨恨道。
当初没分家时什么都不拿出来,一分家就弄出个小串,还有现在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看老大一家分家就是故意的,就为了不把这生意赚的钱交给他们。
老大也是,胳膊肘往外拐,她真是白生了这么个儿子!
李四娘说罢,一晚上铆足劲儿就等着。快要睡着时就惊醒,醒过来赶忙趴在门口看。
一晚上就这么折腾过去,边上叶开粮已经睡得呼噜直扯。
忽然,见大房那边门开了。
她眼皮下坠,掉着松垮的眼袋跟一团黑眼圈。那边门一响,赶紧跑到门缝盯着。
却见外面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