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这样!”
炽茫然地看着小夭,一时无法接受这么惊骇的事实。
“所以我跟璟当初到青花浦的时候,因为这件事,对你们北苑府深有芥蒂,还想着如果救你,未汀会不会恨我!”
小夭无奈地笑了笑。
"
我来这里之前,遇到过未汀,炽,你能猜到,她听完我们的事后说了什么吗?"
小夭笑了笑:“她没有埋怨我,只说,如果日子可以重来,她愿意放过世安,让所有的人都能好好活着。”
炽动容了,默默地站起了身,呆呆的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她追杀了未汀那么多年,恨极了她那么多年,却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了一个这么让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炽的心乱了起来,一时竟有些茫然。
“炽,如果可以,放过未汀吧!”
小夭咽了一下口水,忐忑地看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却沉默不语的女子,艰难的说:“未汀在那荆棘丛生的路上爬了大半年才回来,她失去了腿,也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以后,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炽,她害你哥哥,实在是因为你哥哥。。。”
“你不要再说下去!”
炽后退了一步,就像是一只困在栅栏里,找不到方向的鹿,满心都是被自己踩踏后留下的脚印。
也许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还没有好好想过。
炽甚至都忘了给小夭告别,有些恍惚转过身,消失在了黑瓮瓮的树林里。
“小姐,她,还会追杀未汀吗?”
左耳一言不地看着炽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忐忑不安地问道。
小夭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也许炽终能放下,也许依然无法释怀,可谁又能知道呢?
一阵风吹过来,将石桌上的落叶拂到了小夭怀里。而土地庙里,未汀点的蜡烛还独自亮着,随着那阵风晃动着微弱的光亮。
。。。
几天之后,小夭的医馆开张了,璟亲手写了‘祛疫堂’三个大字,做成一个硕大的牌匾,醒目地挂在医馆门前。
在医馆的屋檐下,挂着一个用柳木雕成的新月草幌子,门边两联各写着:宁无千年新月草,但得一朝祛疫方。
医馆开张后,门可罗雀。刚开始,本地来往的行人在这新医馆前都会停驻一会儿,看着那牌匾都觉得很稀奇,有些会停下来,指着那新月草的幌子问门口的左耳:“这是什么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左耳正色道:“这不是花,是草!”
“人家药馆都挂葫芦药膏,你们为什么要挂棵草呢?”
左耳回答不上来,就不回答。
本地人都觉得这药馆开得好生奇怪,丰山又没有瘟疫,开个祛瘟疫的药馆是闲着好玩吗?稀奇了几天以后,他们似乎就渐渐把这个医馆遗忘了。
虽然没有人登门,但小夭也没有闲着。她在心中将那《百草经传》与《黄帝内经》从头到尾默了一遍,将大荒之内所有用于祛除瘟疫的方子都整理出来,再根据医师们记录的使用效果逐一提炼对比。
她将所需的药材不断列出清单,璟便会6续通过涂山氏最近的商号,铺开最庞大商业链条,在大荒内寻购并迅运送至丰山。
医馆没有生意,小夭多半时间会呆在后院,与璟,左耳,三个侍卫一起切药,抓配,熬制,之后小夭再观察形味,并让侍卫去抓田鼠回来试药。
偶尔,她也会牵着莞儿去街市溜达。从一条街逛到另一条街,眼睛不停地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搜索,希望可以见到那个一心挂念着的人。
她经常会带着莞儿在不同的客栈外玩耍,想着骆没有多少银子,便捡着最偏僻最简陋的客栈,在外边一玩就是好半天,偷偷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偶尔,小夭也会本能的走到当铺外边,忽又想到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当的东西,那个空瘪的包袱似乎就是他全部的家当,而且还从来没有鼓起过。
这么一想,小夭心中又会难受好半天,这种难受,和她从七渡就开始体验的那种难受一样。只不过更具体,起码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而痛苦。她打定主意,等这件事情过后,至少也要为他制几件衣衫。
看见街边有一家辣粉铺子,小夭便无精打采地走了进去,坐到木桌边,点了一碗油肠辣粉。她只想借着那种辣,痛痛快快地流一次眼泪,或许那样,她内心的难受会好一些。
趁着辣粉还没端上来,小夭从怀中掏出了大肚笑娃娃,呆呆地,用手指摩挲着,从那笑着的眉眼,额头,再摸到圆圆的肚子。
一股清宁之息瞬间弥漫上来,小夭心中的难受,就像水渗入沙子一般消失了。可她觉得,这些痛楚从未真正消失过,只是被藏进了笑娃娃滚圆的肚子里。
这时,有个人影挡在她的身边,小夭以为是端粉的伙计,便抚摸着手中的娃娃没有抬头。但那人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动,只把薄淡的身影斜铺到了面前的木桌上。
小夭扭头一看,一下子便呆住了。骆竟站在旁边,眸光正垂落在她手中的大肚笑娃娃上。
“你刚买的娃娃?”
他一边问,一边笑,眼睛里犹似落进了许多亮亮闪闪的星子,瞧上去开心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夭一时还怔愣着,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个真人一样,一双杏眼傻呆呆地瞪着他。
“辣粉来喽!”
怔神间,伙计将一碗红辣辣的肠粉端了上来,哈腰笑着瞅了一眼骆,对小夭道:“客官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