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女士,您很在意他的电话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并非如此,“很抱歉向您隐瞒了我知晓非凡这件事。”
所罗门先生不以为意地靠上靠背椅,“我宽恕,女士,若非如此,我不会展示任何与非凡有关的词。”
我心想,他果然是一位传言中无比傲慢的先生。这种傲慢与图铎那种自我中心的傲慢似乎又有所不同,是一种视野上的目无下尘。
“这件事我听说过,妖灵节即将到来,听说,妖精们带来的污染会使得规则场变得紊乱?”
“是有这样的事情。”
“妖精的力量就是污染,它们反常地大量出现,会不会因此破坏掉规则场?”
所罗门先生自信地笑了起来,“女士,您多虑了,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击毁我的规则场。”
“包括被污染的命运?”
“包括被污染的命运,甚至妖精本身,再大量的妖精潮也无法击穿规则场,昔日乡必定安然无恙。”
他斩钉截铁地说。
在这位威严的先生一再的强调之下,我的慌张逐渐平静下来,只是心中那隐隐的不安依旧没有消除,我却不知该再问些什么,只得笑着将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毕竟除了非凡的事情,我还有一份新闻稿件需要撰写。
时间很快地流走,不一会儿,我们的餐食被服务员端上来,我们一边享用,一边闲聊,半个小时的时光转眼又过去了。
等到我心满意足地收集到足够的采访素材之后,所罗门先生也笑着起身,说道:“今天的谈话非常愉快,女士,希望你在昔日乡度过一个印象深刻的节日。”
我笑道:“承您吉言。”
所罗门先生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匆忙,在与我道别之后,立刻就离开了餐厅。我则悠闲地解决掉剩下的食物以免浪费,然后好整以暇地回了家。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客厅的灯已然亮了起来。出乎我意料的是,许久不见的帕列斯老爷子就坐在那里看报纸。
我已经有好多天没怎么见到他,此时此刻,看着他一如往常地坐在那里,我心里不由得想到真是巧合,我刚从所罗门先生那里听到他的消息,就遇见了他。
帕列斯老爷子听见动静,抬头看见了我。他放下了报纸,脸上并没有挂着如往常那样和蔼的笑容,只是开口问道:“小米勒,你刚刚在见乡长先生?”
我点了点头。
帕列斯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都还没有问你,上次你跟着图铎他们离开,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只是后来回来没能见到您,所以没来得及说。”
“那就好。”
客厅一时陷入了静默,帕列斯老爷子也没有再开口,时隔这么长时间,再加上乌洛琉斯和北区带给我的阴影,我自己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但帕列斯老爷子却转头望了望一片幽蓝的窗外,忽然叹了口气,问道:“你和乡长先生聊了些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心里释然。
北区的人虽然对我下了手,但那毕竟只是乌洛琉斯的个人行为,我没道理一杆子把他们打死,何况我和帕列斯老爷子相处这么久,他都没有对我起歹意,我没必要因此与他生分。
我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说道:“一些采访上的内容,还有……非凡的。”
帕列斯老爷子似乎并没有很吃惊,似乎早已知道了我知晓了非凡,“节日临近,那位先生不止在忙碌日常的事务,连即将暴走的妖精潮也需要镇压。”
我默默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开口问道:“难道说以往,这些混乱都是由所罗门先生镇压的吗?”
“是啊,”
帕列斯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妖精的暴动,污染的泛滥,红月的诡谲,昔日乡之所以还没有被它们完全吞噬,全都是因为有乡长先生在维持笼罩全乡的规则场,在他的规定之下,东区和西区无法再将污染排除到对方领地上,造成大规模伤亡,他们只好挑选一两个人,杀死他们,用以处理污染。”
“杀死他人,才能处理污染?”
“这是必要的牺牲。”
“……”
“小米勒,虽然我不问,但你是从西区的人那里得知非凡的吧?”
“……是的。”
“你连分区都已经知道了……那些家伙还有东区的人,总是不遗余力抹黑所罗门先生,可就算疯狂如图铎,缜密如特伦索斯特,也做不到如乡长先生这样,制造出笼罩全乡的规则场,成为昔日乡的支柱,乃至神明。”
我不说话,脑海中不期然回想起那位先生的样貌,还有他回答“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击穿规则场”
时自信的语气。
我有些不安地看向帕列斯老爷子,“难道说,昔日乡的稳定全部依赖于规则场吗?”
“是的。”
“倘若它崩毁……”
“不会有这个可能,所罗门先生不会失败的。”
我默不作声,几条线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我没有将它们说给帕列斯老爷子听,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和他闲聊了起来。
我们聊到了最近的事情,聊到了日常的琐碎,甚至聊了乌洛琉斯的去向,我问他:“难道解决这一切的方法是杀死他人吗?”
帕列斯老爷子沉思了一下,说道:“小米勒,那只是表象,我们既是非凡的掌控者,也是非凡的棋子,非凡的本质是人,所以,你无法阻止人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