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苏也在思考姜策玉的问题,应该说,他比姜策玉更奇怪、更早地在想这个问题。
他修魔道,可以感受到邪气脉络,通俗来说,寻常修士见邪气是邪气,他见邪气却更像一幅图画,画上有邪气的入度出度、形势走向,通过这些,他可以判断邪气来源,知道邪气来自哪只邪祟。
如果不是作恶多端的凶魂,邪气不会如此严丝合缝地飘荡在京都监每个角落,鸣筝说并非她作祟,可缭绕在京都监周遭的邪气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也不可能是鸣筝撒谎,若是如此,在洛无律割破她脖子时,她魂魄受损,京都监周遭的邪气应会随之减弱。但到如今,他们所处的这院子邪气不仅没有降低,还有增高之势。
不合常理。
奇怪、太奇怪了。
邪气分明同出一源。
不是鸣筝,那能是谁?
褚苏大拇指抵着中指指腹,一下一下来回轻划。
不寻常的事情定有其内在因果,即使京都监祸事并非鸣筝造成,出现这般现象,幕后也定与她有着不在人前却千丝万缕的关联。
褚苏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他揉揉眉心,试图从中找到头绪。
思量片刻,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涌现。
“我在想……”
缓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有没有可能,真正的凶魂是鸣筝腹中的孩子?”
此话一出,三人一鬼不约而同转头,皆目露惊愕。
褚苏不能将自己可以感受到邪气脉络这种事情跟他们说,于是道:“我也只是猜测,你们看,传闻中的凶魂只对胎儿作祟,而鸣筝死前被侍卫侮辱,会不会是她那次有了身孕,但她的孩子还未成型她便死去,于是这个孩子生了怨气?”
于常人看来,这个猜测其实漏洞颇多,但洛无律沉吟一会儿,还是道:“不无可能。”
出生之地是最宜滋养魂魄的场所,若真是鬼胎作祟,那他最可能待的地方就是——
“带我们去你自杀的地方。”
洛无律道。
“……”
鸣筝没有拒绝,垂目道,“那道长们随我来吧。”
数年过去,苍夷山早已罕有人迹,目之所见杂草丛生,只剩一片荒芜。
天上没有星子,乌云翻滚在萧索的枯木枝丫上,越往深处,野兽嘶吼声越清晰,鸣筝在前面带路,洛无律紧随其后,用追魂砍去杂草为三个师弟开路。
又往深处行了小半刻,鸣筝终于停下,她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坡。
“就是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