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仿佛没听到,又喃喃打断她:“等我们回京,你便同我去见母亲……”
“我母亲是个极温柔的人,我舅舅也待我十分好,若我喜欢哪个姑娘,他们不会阻拦……”
秦瑶陷入了一片沉默。
她初听这话,心中猛地欢喜雀跃,可又转念将所有期待掐灭。
不过是昏病中的话,又知几分真,几分假。
若当了真,他日梦醒,难免失望。
马车里,众人疲惫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靠在对面的莹秋忽翻了个身,吓了她一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
“姑娘,到县里了。”
马夫在门外道了一声。
秦瑶掀开车帘一看,马车正停在药铺前,附近走两步就是一个客栈。
这县城的主路颇宽,地上铺了石板,看来是个大县。
她叫醒众人,又到药铺门前将门拍得咣咣作响。
所幸铺子里的郎中也是济世之人,很快接待了他们。
其余人等被予安安置在了客栈。
昏黄的烛光下,世子躺在药铺悠悠转醒,看着同样躺在草席上半死不活的陈衡,茫然问道:“这是哪儿?”
此刻郎中正在帮陈衡重新清理伤口,秦瑶在一旁递了剪刀。
她头也不抬道:“我们绕道方县了。”
“方县?”
世子努力回忆了一下方县位置,突然一个起身差点跳了起来,“这儿离江城只有几十里!你是想害死我们?”
他说话中气十足。
秦瑶抬眼:“看来世子伤的不重。”
一听此言,世子又瞬间软躺了回去,有气无力道:“完了!说不定明日一早,那江城就来人将我们全堵在这儿了!”
铺里的郎中手中动作一滞,警惕道:“你们是逃犯?”
可他观几人衣着配饰,并不想逃犯。
世子又摆起了架子:“老眼昏花!本世……本少爷看起来像逃犯吗?”
此时微闭着眼睛的陈衡突然出声:“方县县令是我的人,世子还是担心世子妃吧,她回京那一路,有几城是二皇子的人。”
世子无言,双眼瞪着屋顶。
他二叔应该不至于要了柳氏的命,柳相的独女也不是那软弱无能的女子。
郎中将陈衡的衣服剪开,露出大片前胸。
这地方已被鲜血浸湿,看不出什么,秦瑶皱眉,却并未扭过头去避嫌。
“这位夫人,帮我拿快干净的布,用热水湿了,把血擦干净。”
郎中指了指角落里还冒着烟的水壶,把秦瑶当作了伤者的夫人。
予安还没来,她只好承担起了重任。
“还说你们不是真夫妻。”
世子看着热闹,“瞧这熟练的,我看早有夫妻之实!”
陈衡费力的举起手,接过布巾:“我自己来吧!”
秦瑶瞪了世子一眼,转过身去。
待他清理干净,郎中却停手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