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指向陈衡,“我早该想起来!”
陈衡缓缓的扯出一抹笑。
这笑容落在沈言礼的眼底,却如鬼魅从地狱爬上来,向他索命。
只听“哇”
的一声,他像疯了一样逃了出去,碰倒了几张桌子,留下一片狼藉。
“夫人,该走了。”
陈衡收起笑容,眼里无一丝波动,“也是时候回去了。”
初五。
昨夜下了雨,第二日一大早却艳阳高照,将湿气一扫而空。
今日是回沈府的日子。
客栈门口两辆马车装满了东西,后面跟着两排婢女奴仆,浩浩荡荡的朝沈家出发,一路声势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那日沈言礼回家自是向众人诉说了一切,沈家人知道大郎将要回府,已乱了阵脚。
二房三房此刻终于放下了互相之间的隔阂,决定一致对付这个大侄子。
沈家大门大开。
一众人站在门口殷切地伸长脖子,向路口张望。
这是摆足了姿态,让外人以为他们多希望沈家这位多年在外的大房公子归家。
等马车一停到门口,带头的两位爷先哭了起来。
“大侄儿,你可回来了!”
出声的是沈言庆,他泪水涟涟,颤巍巍的手伸向车帘,作势要去扶陈衡下来。
没想到先出来的是秦娘。
他立刻缩回手,拿袖子擦了擦眼泪,转悲为严,板着个脸问:“你是何人?我侄儿呢?”
后边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阿瑶是我娘子,二叔休对她无礼!”
“你……你娶妻了?”
虽已听沈言礼提起过,但未经家中长辈同意,私下里娶了妻,这还是让沈家众人挂不住面子。
陈衡已从马车里出来,他长身玉立,一身锦衣华冠朝履,风姿冰冷,只往人群微微瞥了一眼,竟令众人呼吸一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几个女眷已是埋头红了脸。
“侄儿如此仪表不凡,真不愧是在京城待久了的!”
沈言庆忙换上一副笑容,“看样子这些年你在外祖家过的甚好,你祖母也可放心了!”
“是啊,快,二哥快别说了,先让大侄儿进屋!”
沈言礼也十分激动,只是他身子却在后退,硬是不敢往前凑,“你祖母盼你盼了好久,快先去拜见她老人家!”
一众人拥着两人进了门,绕过前院影壁,直接向祠堂方向走去。
幼时的记忆已在陈衡脑海中模糊,他隐约觉得这不是去祖母房里的路。
“跪下!”
人刚到祠堂,还未进院门,就听一道严厉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妇人坐在一旁雕花木椅上,头发已半白,眼神却犀利,正看着来人。
“娘,您这是作甚!”
沈言礼先一步跨了过去,急匆匆到老妇人身旁,“孩子刚回来,您就让他来拜祠堂。”
众人纷纷说是,表情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祖母。”
陈衡进了院子,朝老妇人执手作礼。
秦娘跟着他同作,也喊了声“祖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