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老天爷的惩罚,此后姚立倒是去正规医院引产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女孩。直到她终于受不了,拿似是而非的话骗住丈夫,生下了第一个女儿。
听到这里,严粟不由眉头紧蹙。一方面是本能地厌恶故事中的血腥味,另一方面是在思考姚立行事的逻辑。按照姚立的叙述,她不应该会在多年之后,还有强烈的求子念头。
或许这一切的背后,都有那个“梦中女人”
的身影。
姚立似乎看出严粟的疑惑,牵起唇角,露出一抹略显嘲讽的笑意。早在决定和盘托出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一吐为快,不再遮遮掩掩。
此时,她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调查我,迟早的事。不如我卖你一个人情,给你指条明路。”
严粟心想这女人实在厉害,情绪崩溃到这种程度还能有条不紊地讨价还价。既然是人情,自然有来有往。只要姚立能协助非人办提供线索,他们就不会过度追究她牵涉玄学事件的责任。而姚立也并未真正意义上地对他人造成直接人身伤害,人间律法恐怕也无法将她问罪。
严粟不置可否。
姚立却像是笃定对方不会拒绝,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们家那个废物注定是个没有子孙福的。怀的女孩多了,我就想,反正都不能生下来,不如‘物尽其用’吧。有一年,我又一次怀孕后,得知是个女孩,就托关系找了位高人,把它制成了灵姐。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早慧、不寿,完美不过。高人说很久没遇见这么合适的魂魄了。”
姚立莫名笑了一声,笑得严粟头皮麻。
他追问道:“是什么高人?”
姚立斜眼瞥向他。
“我不会告诉你细节。再说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个高人,只知道他是个道人,姓钟。一直活动在边境地带,求见一面要花大价钱。”
道人?严粟嗤笑。邪魔外道,算哪门子道人。他将细节记下,又问道:“你的灵姐现在在哪里?”
姚立脸色一变。
“当年钟道人和我说,灵姐能预言吉凶,帮我趋福避祸。头几年确实好用,我炒股赚了些钱,又放进房地产。后来就越来越不听话,我一下子亏了不少,险些回不了本。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把它供在另一个家里。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得有五六年了吧。”
“不见了?”
严粟提高音调,探究地看着姚立,“这么大力气求来的东西丢了你没想法?”
姚立比他想的还要通透。
“这么多年我早就想明白了,什么叫命里该有。我能贪,但不能贪多,尤其是通过这种不能见光的法子得来的。况且我能怎么办?呵,报警吗?”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主动卷入芙蓉村事件?难道不也是为了利用不能见光的法子谋利?”
姚立的脸颊瞬间褪色。她咳嗽了几声,又猛灌了一口凉茶,这才回道:“是那个怪鸟一样的女人,她找到了我。”
察觉到姚立措辞的微妙变化,严粟陡然坐直身体。
“你是说她从你的梦里出来了?”
姚立点头。
严粟眼神一凛。
这可不是小事。的确有邪物能够影响梦境,但从梦境进入现实并造成实质性影响却是另一件事。拿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突破次元壁,这可是破坏时空的巨大能量。
严粟不得不再次审视姚立,判断她话中的真实分量。
姚立继续道:“我不敢违抗那怪鸟,只能它说什么我做什么。它让我想办法拉点阴气重的人过去,我照办了。一切都是它说了算。它让我想办法把怪肉嘴里的东西掏出来,我也只能照做。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对,我也不打算辩解,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能感受到它在监视我,或者它可以监视我的脑子,我不敢反抗。”
严粟若有所思,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在这时,客厅门口忽然传来尖细的讥笑声,清晰可闻。
“你们这些大人啊,就喜欢美化自己的行为。什么迫不得已啊,什么我过得也很苦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它怎么威胁你了?用你的男宝吗?你们这些人,为了儿子,真是连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