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张怀汝迫害辛海三人的事情说与他听,末了道:“这两个的情况你昨晚也瞧见了,遇着那么多死士都不落下乘,他俩若就此埋没,实在可惜。”
“好说。”
姜逸也是爽直惜才的性子,昨晚打得酣畅淋漓,之后还一起喝了酒,与两人也有了交情,想到不是太子吩咐他办事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马上应下,“我这就给你写两封举荐信。”
不多会儿他就写好了,裴厌辞拿着举荐信满意地离开。
姜逸还记得院子里的人,出了书房,朝顾万崇走去。
“咱们继续……你看甚呢,这么入迷?”
他顺着目光看去,刚好瞧见裴厌辞在檐屋中即将消失的笔直背影。
顾万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清明一片。
王家
裴厌辞重新回到太子府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才刚从后院小门进来,就听到迎着他的仆役小声地诉苦。
“裴总管,你上哪儿去了,昨晚殿下就找过你,今早还没瞧见你人,那位脸色特别可怕。”
他昨天跟其他管事交代了声出门,本来打算傍晚回来,就没跟顾九倾说,他也不是个爱管底下人行踪的主子,只是昨晚遇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就耽搁。
“眼下殿下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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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辞进书房时,顾九倾正在泼墨作画。
窗下光影疏漏,倒映在霜寒玉砌的脸上盈盈摇曳,透骨生光。清明节刚过,晴天的日子多了起来,身上的衣裳也开始单薄起来,此刻他只穿着一件斜纹白罗家常宽衫袍,腰带都未系,松垮的领口隐约露出骨健刚硬的锁骨。
“殿下。”
他行了个礼,抬起头时,见到顾九倾仍低头作画,满头乌丝披散在肩背上,只有两鬓束于脑后。
太子殿下低着头,鬓前的碎发遮挡了他半张脸,骨节分明的指节稳稳地抓着毛笔,不带一丝犹豫地在纸上游走,不一会儿,两株金蕊蓝芯的白兰在嶙峋石缝间野蛮挣脱束缚,肆意生长。
他漠然地审视了一眼,不甚满意,瞧多了心底生厌,没了那般多耐心,放下了毛笔,不想继续,手却被抓住了。
裴厌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
“殿下怎这般不小心。”
他抓住顾九倾的手,拿出昨日棠溪追为他擦拭血渍多出来的干净帕子,将溅在他手上的绿色颜料汁擦干净。
顾九倾低头,见他擦得认真,心底的郁气莫名消散了好些。
手心拂过帕子丝柔的绵软,搭在他掌根的手指温腻暖热,修得齐整的指甲泛着粉意,浑似凝冰蘸霞,全然不像一个下人的手。
“你这两日去哪了?”
本来打算诘问的口吻也缓和了不少,“可是府里住得不顺心?”
裴厌辞低头擦拭着他的手,问他去向是正常,可怎么会问他在府里住得顺不顺心呢?常人若是见下人不见了,应该问去做了甚事。
“昨日小的去买宅子了。”
“买宅子?”
顾九倾虽是疑问,眼里却毫无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