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便开始物色附近的人。王进宝整天都不出门不事生产,又天天花着官府的钱,这钱他不该要!加上他与我父亲身形有几分相似,我便取了他的躯干,丢进河中去,嘿嘿嘿,果然睡了一个好觉。我父亲也要一只巧手。我看那做活的农妇不错,便取了她的手,这谁能不说我是个孝子呢?还有其他人……他们的脑袋,我都留下了。每天三炷香供着,我不但睡得好,读书也读的好,就连从前最不擅长的策论,书生脑袋到我手上之后,我也会了……”
“我每天每天读书,白天读书,晚上读书,等到乡试,我就能当举人。然后是进士,然后是榜眼,探花,状元……我要做最大的官,让我爹知道,我不但能读书,还能读最好的书!”
堂下一片寂静。
似乎所有人都被张进泰这番疯子一般的话所震撼。但的确也是,不会有一个正常人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会无所触动。只是因为自己的自私与欲望,他便杀了这样多的人,甚至一口一个为的是“他人”
,做的是“孝子”
。
“可你没有去,你根本没有考去年的乡试。”
司若轻轻瞟了他一眼,眼中的怜悯与厌弃一览无遗,他手中拿着一份参与乡试的名单,上面显然没有张进泰的名字,“八月乡试,已经过去半年有余了。”
张进泰愣了一下,抬起头,眼中尽是慌张:“我……我忘了。”
“这么重要的乡试,我忘了。”
“那天,那天我在杀人。”
张进泰突然“扑”
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丑陋不堪。
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疯子。”
但司若冷冷道,“他根本没有为他悔过而哭,他只是为他错过了自己的前途。”
似乎是因为与死人打交道多了的缘故,司若对这些人的心思再了解不过。
司若站起,不愿再看眼前荒唐一幕,他将手中书卷收好,放回案上,用眼神与沈灼怀示意,便转身离开了公堂。
司若能走,沈灼怀却走不了,他还得继续审案。
沈灼怀看着司若离去的挺拔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又收回目光。
司若离开后,张进泰的刺激原似乎也没了,他老实了许多,沈灼怀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唯有在问到书生项伯山时,张进泰情绪激昂许多。
他似乎,并不完全认同,项伯山是他所杀。
“可项伯山的人头,就在你家中佛龛供拜。”
沈灼怀余光看着张进泰,手下翻了一页。
“项伯山是个好人。”
张进泰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着,“是个好人。”
“那么你是拒绝承认项伯山之死与你有关了?”
沈灼怀再度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