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轻轻褪下萧逸尘上身已然有些凌乱的衣物,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解开那缠绕在他身上的绷带。
苏浅月抬眸望去,只见他那结实的上身袒露在眼前,一道硕大且狰狞的伤口豁然入目,伤口处的皮肉翻卷着,有些地方还凝着暗红色的血痂,光是让人瞧上一眼,便不禁感到浑身一颤。
“疼吗?”
萧逸尘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想要宽慰她:“不疼了。”
苏浅月轻轻颔首,随后从一旁温热的药盅里,用小勺仔细地取出药膏。
她将小勺凑近伤口,一点点地涂抹在那伤口之上。
此时,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在微风中明明灭灭,光影斑驳地洒落在两人身上。
苏浅月因专注于上药,身子不自觉地离萧逸尘极近,她的发丝偶尔会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使得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不清,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情愫。
苏浅月生怕萧逸尘会疼,下意识地在伤口上轻轻吹了吹,那气息温热搞得萧逸尘却真的有些绷不住了,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嗯哼”
。
“痒……”
那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腼腆,与他平日里的不羁全然不同。
苏浅月见状,看着他那一副小女人般的娇羞模样,嘴角上扬,忍不住嗤笑道:“呦,咱世子还会害羞呢?”
那调侃的话语里,满是亲昵。
萧逸尘红着脸,佯装恼怒地挥着手,嗔怪道:“诶呀,诶呀,你再这样我就搬回偏房睡了!”
苏浅月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让他回到主卧,哪里肯轻易放过他,赶忙收了笑容,柔声道:“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
苏浅月随即又为他重新缠好绷带,确保既不会太紧让他难受,也不会太松影响伤口愈合。
缠好后,她轻轻吹灭烛火,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洒下淡淡的银辉。
苏浅月褪去外衣,缓缓躺在萧逸尘身旁。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时间,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萧逸尘微微侧身,目光悄悄地往一旁的那人看了看,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轻声道:“睡了吗?”
苏浅月本就未曾入眠,听到声音,她轻轻睁开双眼,仰起头,目光与萧逸尘交汇,轻声回应:“还没,怎么了?”
萧逸尘枕着双臂,随后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说道:“没事,只是觉得,其实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想当初咱俩见面的时候,你总是冷着一张脸,感觉很是孤傲,让人难以亲近。”
“但是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发自肺腑地讲,你其实就是面冷心热,有些话,你总是不说,我也搞不懂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浅月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一些,沉默片刻,她轻声说道:“我不喜欢刻意的迎合,更不喜欢虚假的话语,我只想做真实的自已。”
说完,她忽然坐起身来,直直地坐在他的面前,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
两人四目相对,趁着这微弱的月光,彼此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眼睛中所蕴含的复杂情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在悄然蔓延。
苏浅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缓缓捧起他的脸颊,真挚地道出心里话:“萧逸尘……”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也没有他们口中的那么糟糕。”
“你有你的理想抱负,我也有自已的安排,但是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肯回头看,我永远在你的身后,等你回家。”
……
夜已深,窗外的月光愈发清冷,洒在屋内,仿若铺上了一层银霜。
身旁那人已然熟睡过去,呼吸均匀而平缓,只有萧逸尘还沉溺在刚刚那番饱含深情的话语中,久久无法自拔。
他轻轻掀开被褥,动作极轻,生怕弄醒苏浅月。
尽管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他还是强忍着,缓缓来到窗前。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抬手摸着手中那块父亲的通体赤红的令牌,一时间,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他在王府中长大,记忆里,父亲总是对他严苛有加,他没有得到过父亲的一次奖励,甚至一次夸赞都不曾拥有。
这块令牌,是父亲给他生存的底牌,如今交到他手中,也表明了父亲对他从未言过的态度。
这么多年,这或许是第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父亲的认可,心中五味杂陈。
他等了快二十年,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在孤独与误解中成长,好久好久……原来能够得到别人认可的滋味是这么幸福,幸福得让他眼眶有些湿润。
他轻推开窗棂,让微风徐徐灌入屋内,微风轻柔地掀起他鬓角的碎发,带来阵阵凉爽。
他紧握着令牌,抬着头,目光望向那高悬于夜空的圆月,喃喃道:“阿姐。。。父亲好像还在乎尘儿。。。如果你在,是不是也为尘儿感到高兴…”
“阿姐。。。等着尘儿。。。”
萧逸尘眼神中饱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感,他一时间都已经分不清自已究竟是开心还是悲伤。
他缓缓扭动身子,看着床上熟睡的那人,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笑容渐渐在他的脸上浮现,低声细语道:“你真心待我,吾必护你终生无虞,此心昭昭。”
那床上的人,不知是否是听见了,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盈盈笑意,仿若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这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