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后,”
宋玗说,“我最在乎的一切,都是你们母子的。”
江筱轻轻地问,“这是承诺吗?”
“是。”
宋玗的眼中,有泪光在隐隐闪烁,“……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好。”
江筱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不曾想还能出去……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宋玗果然立她做了皇后,又让煦儿做了太子。
煦儿是个不记仇的孩子,完全忘了父亲曾缺席的六年,他全心全意地在享受父爱。
江筱不会去阻拦他。
她没有住在珠镜殿,而是搬去了承香殿中。她不愿过多想起从前的人和事。不料一个午后,却是有故人主动找上门了。
是她的母亲。
如今,母亲可算是风光了。江氏一族,已经容忍退让许久。而江筱为皇后之后,宋玗又大力封赏了她的母族——母亲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母亲是个贪心的人。她和父亲一样,从来都不会心满意足。她和江筱念念叨叨,又要这个,又要那个,朝堂上无法朝皇帝讨来的,却是要女儿从内帷去讨了。江筱对自己的家人,早就已经无话可说。她冷冷地打断了母亲,“我不会去的。”
母亲还反应不及,“你,你怎么可以……”
“我当然可以。”
江筱的脸上失去了表情,“我不会帮你们要任何东西。”
母亲莫名激动起来,“我可是你的——”
“够了。”
江筱忽然站了起来,“当年,你有想过我是你的女儿吗?“
母亲面色恍惚,久久说不出话来。
“父亲上奏替我辞去后位,也罢,你们总不能违背皇帝的意思。但是,在长宁宫的六年,你有想起过我吗?”
江筱也有些激动了,“你们哪怕有关怀过我与煦儿分毫吗?”
母亲问心有愧,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闹出的动静有些大,或许已经传到了外头。但江筱毫不在意。她如常地处理好宫中的大小细务。夜晚,宋玗来到她这里,果然问起此事。“你还怨你父母吗?”
他问。
江筱面无表情地,“更恨你。”
宋玗一时咽住。“当然,你完全可以恨。”
他的声音低低的,“但世人皆以孝为先,传到外头,总是不太好听。”
江筱阖上了眼睛,“我不在意。”
宋玗叹气,却没有再劝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