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他被推着进手术室,手术门关上后,医生给他打上麻药,他很快就不省人事、失去意识。
怎么现在清醒了。
余温言费力偏了偏头,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他听见有人说话:“他醒了么?”
有人回头看他:“醒了。”
医生穿戴医用手套朝他走来,余温言不顾嗓子哑,扯着声音问:“医生,我醒过来,是不是麻药失效了,用不用重新打。”
医生戴好口罩,检查他的腺体,说道:“不用,腺体移植要完整地将腺体保存下来,需要你清醒。会很疼,不用忍。”
腺体移植。
犹如当头一棒,余温言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
“……什么?不是治疗吗?”
“谁告诉你的。”
余温言张了张嘴,冷汗涔涔。
“我要找谢秉川,你们不是他给我找的医生,肯定不是。”
“你说谢先生?我给他拨个电话,让他当面和你说。”
医生有些不耐烦,在手机上戳戳点点的力度不小。
电话“嘟”
一声,没过一秒便接通了,谢秉川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喂。”
听到声音那一刻,余温言的眼眶就已经浮上一层水雾了。
他说不出话,似乎不说话,就能骗过自己。
“说啊,电话都给你拨好放你嘴边了,不是要找他吗。”
医生不耐烦催促。
“余温言,怎么了。”
谢秉川说。
冷冷的声音,比刮风雪的雪山、谢秉川的冷杉味信息素、开了冷气的冰窖都要冷,传入他的耳朵,再由内而外地渗入血液。
“你刚刚明明,”
余温言喉间一哽,“明明说过,不会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明明有很多话要质问,可他却独独先挑选了这句。
“你不打这个电话,到你死,你都不会发现,何苦。”
冷冰冰的话像一把利刃,剜出他被冻僵的心,血液已然冻僵,他只觉得呼吸困难。
“……为什么。”
他艰难地通着气,呼吸一下,全身上下都疼。
“为什么,”
谢秉川嗔笑两声,“我没有选择,被迫和你结婚,若我抛下你离婚,无关人的谴责会把我淹没,这八年,我无时无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和你离婚。”
“我明明提过的,我提过离婚的,是你自己拒绝——”
“无所谓,这场手术过后,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手术失败才造成你的死亡,没有人会怀疑,”
谢秉川淡淡地说,仿佛轻舟已过万重山,不带一丝情感,“再见,余温言。”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