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能活下来,她死?在都天?学宫,死?在见到自己师姐那?一刻,死?在荆望面前。
荆望连为她报仇也做不到。
他们?这样的庶民,在王权与世?族面前,实在渺若微尘,不值一提。
当日能带着?杏花躲过追杀,是因荆望熟知地形,又?有玉佩法器隐匿行迹,方?借山林之势屡屡摆脱刺客。
他这等连师承都没?有的武道游侠,不说杀徐平津,或许连他身边护卫都对付不了?。
但他总能做些什?么。
战旗飘摇,暗色血迹似在无声佐证荆望所言,在他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中,围观人群的神色渐渐有了?变化。
异样的视线投向车辇中,徐平津抬头看向荆望,神情明显沉了?几分。
“杀了他。”
他冷声开口。
马蹄声骤然急促,得他下令,几名护卫御马上前,腰间长刀出鞘,闪过冰冷寒芒。
荆望也拔出了?刀,徐氏的护卫眨眼便已近前,为首者?与他短兵相接。
只是一个照面,他那?把用了?许多年的长刀便崩碎了?细小裂口,荆望虎口发麻,被这一击的力道震得气血翻腾,口中却还是道:“陵安郡都尉徐平津,领兵戮杀郡中百姓四百余,以火焚村——”
坊市中行走的庶民黔首站在原地,停下手中动作,静默地望着?这一幕。
荆望左手仍高举战旗,当他的血也溅在旗上时,口中那?句话似乎也越发多了?几分可信。
坊市中楼阁错落,楼上回?廊逐渐也有人聚集,低头向下方?望来,旁观这场突来的变故,神情难掩复杂。
他如此行事又?有何意义?
一介庶民,胆敢拦下世?族车驾,便是身死?于此也无人问津。
而今日之后,徐平津仍会是高高在上的世?族,在北燕朝堂得居高位。
在场大多数人都觉荆望此举愚蠢,但当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句话,即便为徐氏护卫逼下马,青衣为鲜血染红仍不肯住口时,四下议论声都渐渐小了?下来,最终尽归于寂然?。
陵安郡都尉徐平津,领兵戮杀郡中百姓四百余,以火焚村——
冬日的朔风中,这句话回?荡在无数人耳边,又?像是震响在他们?心中。
如今在这坊市中的,多是无甚身份的庶民黔首,此时如何能不生兔死?狐悲之感。
或许有一日,同样的灾祸亦会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他们?身上。
和銮轻响,原本?喧闹熙攘的坊市静默无声,无数道视线明里暗里落向坐于车中的徐平津。
车轮碾过雪地,纵使他从未将身份低微的庶民放在眼中,此时也觉出微妙寒意,但更令他生恼的,是乐坊回?廊上数名世?族投来的戏谑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