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婧柔也能稍稍松一口气,少一刻在萧珣身边苦熬的时候也是好的,她亦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逃离萧珣,回到萧玧那里。
即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如愿,但心里总归是有盼头的。
自那日和萧玧的人传过信儿之后,瑶缨倒是安分乖巧了许多,面对明婧柔的时候很是收敛,不似先前那样张狂,大抵是已经被提点过些什么了。
她只偶尔往明婧柔这里过来递一些消息,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都是萧玧叮嘱明婧柔先顾好自身要紧,其余的事便是不做也罢。
明婧柔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每每让瑶缨回过去只三个字,她很好。
她向来都极为掩饰自己对萧玧的恋慕之情,可萧玧还是看了出来,他对她又有几分真心呢?明婧柔却从来猜不出来。
如今他已经娶了王妃,听说那位王妃娴静端庄,又聪慧过人,幼时亦与萧珣相见过几回,与王妃比起来,她又算得了什么。
是以并无旁的话用以回对。
这几日天气严寒,几乎滴水成冰,承安王府花房里的牡丹却开了,康顺大长公主素喜牡丹光彩夺目,一早便传话过来要来观赏牡丹,萧珣一向尊敬这位姑祖母,便干脆在府上设了赏花宴。
临近酉时,天已开始暗沉下来,但饶是明婧柔身处内院的岁寒阁,依稀可闻王府中人声鼎沸。
明婧柔身份低微,遇着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出现的,她也乐得一个人躲清闲,但今日才开宴不久,萧珣那边就传了话过来,让她也过去一同赏花。
明婧柔推辞了几次,但来人怎敢不按着萧珣的吩咐行事,只让她赶紧梳妆打扮,便赶着去回话了。
春桃正帮着明婧柔往脸上细细匀粉,明婧柔也对着镜台看,却见门外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心下会意,便对春桃道:“我怕殿下等得恼了,你赶紧先去一趟,就说我这里就要收拾停当了,等向殿下回明了话,你再回来找我。”
春桃听了吩咐立刻便去了。
她走后瑶缨便进来,道:“今晚承安王府人多又杂,殿下要你去他的书斋里取一样东西。”
明婧柔稍蹙了眉,原本倒真是个好时机,可眼下萧珣却要她过去作陪,又要如何取东西,不过这些话她也不想和瑶缨细说,只问她:“何物?”
瑶缨道:“承安王在查的事情里头,他自己有一份要紧的名单,你平日里近他身的时候可有看见过?”
“没有,”
明婧柔摇头,“确定是在他的书斋里?”
“殿下派过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瑶缨压低了声音,“岁寒阁的守卫颇多,今日或许才松懈一些,也只有你在这里走动才能不惹眼,记着进去的时候要小心。”
明婧柔道:“眼下来不及了,东西不是说找到就能一下子找到的,我一会儿寻着空儿再出来找,或是今日没有机会,我再找机会去拿也不迟。”
瑶缨迟疑片刻后道:“不行,殿下说了今日就是今日,拿不出东西又要如何交差?”
明婧柔往发髻上插偏凤簪的手一顿,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中途悄悄过来一趟便是,拿到东西你就赶紧传递出去,免得他发现不见了搜查,再节外生枝。”
得了她的保证,瑶缨这下终于放心,冲着明婧柔稍稍点了点头,便又一缕风似的出去了,不着痕迹。
剩下明婧柔一个人在屋内,她也没有回头去看她,仍是看着镜台中映出的瑶缨那削瘦的身影,眸色一沉,却又很快收敛住。
告发
◎哪个明姑娘?◎
赏花宴设在离花房不远的一处房舍中,穿过嶙峋古怪的假山方才豁然开朗,只见不远处不高的小山坡顶上有一座山房,一路拾阶蜿蜒而上,短短一段路中已经摆满了各色花卉,尤以牡丹最盛,芍药辅之,光是在外边看到的便已足够令人惊叹。
明婧柔本也无心赏花,不过匆匆过眼,便连忙入内。
山房内别有洞天,从外面看不见得大,但入内却可见主厅四方开阔,能容纳得下许多人,临窗也皆是花枝横蔓,一时竟令人分不出是刻意摆在这里的,还是从窗子外面伸展进来的。
窗台半阖,明明有冷风灌入室内,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寒冷,里头温暖得如同春日一般。
康顺大长公主身上着了一件轻庸花纱广袖衫,碧色披帛松松挽在臂间,高髻上已然簪上了一朵姚黄,她的年龄与气度早使她与娇艳二字扯不上关系,却有着旁人所永远无法企及的华贵。
上回在大长公主府见到的那个叫楚檀的面首这次亦相伴在她左右,边上另还有两个面生的男子,但只看其亲密,便知这二人远不如楚檀在康顺大长公主面前得势。
萧珣早已有些等得不耐烦,见到明婧柔终于来了,便朝她一招手,让她过去他的身边。今日是康顺大长公主坐在上首,萧珣虽是主家,却仍然坐于左侧的坐席上。
明婧柔在萧珣身侧坐下,见他脸上有不悦之意,又惦记着一会儿的事,只能想着先给萧珣顺毛,于是便小声道:“殿下,奴婢来迟了,奴婢还要梳妆所以才误了时辰。”
闻言,萧珣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也没有旁的多余的话。
他命人给明婧柔倒了一杯温酒,自己先喝了自己面前那杯,明婧柔便也只好喝下。
萧珣这才道:“怪没趣儿的,才把你叫来。”
明婧柔不禁失笑,但还是忍不住往座上的康顺大长公主望去。
只见康顺大长公主正和底下的人说着什么,笑得和颜悦色,明婧柔不认识今日在场的都有谁,但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自然都是贵不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