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对现下这情形很是不解,可她年岁大了,又遭过难,知道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不易,但唯恐自家哥儿惹得林家姑娘不悦,悄悄伸手推了推乔安的肩膀,想让他不要呆坐着愣神了,也同林家姑娘说句话。
乔安身子晃了晃,偏头看向周嬷嬷,她勉强笑了笑,眼睛里有着慌乱不安。
乔安无奈地端正坐好,不巧正对上黛玉带着疑惑的眼神。
乔安:“……”
黛玉:“……”
黛玉捏了捏衣袖,先开了口,问道:“怎么了?”
乔安先是摇头,停了片刻方道:“没事,我……”
他酝酿了酝酿,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把你想走就走,我自己待着就挺好这个意思委婉地说出来。
黛玉却已经重新想好了措辞,她指了指一旁的书桌,问道:“你上学了吗?”
乔安愣了愣,看向那笔墨纸砚俱齐备的桌子,懵然道:“没有。”
“……啊。”
这个回答出乎黛玉的意料,她自己是三岁由母亲启蒙的,乔安已经四岁了,因此她便以为乔安也该已经启蒙了。
本以为能顺势说上两句读了什么书的话,未曾料到话不但说不下去了,还更加尴尬了,黛玉不禁有些茫然。
是乔安太难相处还是自己不会说话啊?
乔安看了眼黛玉,慢腾腾又道:“我爹说,我太小了,明年才能送我去私塾。”
黛玉歪了歪头,问道:“是你们家中的家塾吗?”
黛玉曾听母亲同父亲商议,要将她送到哪家女学去,一来那里有好的老师,二来能有几个同龄姑娘们玩乐。
但后来因她的身子实在不好,不能日日奔波,遂放弃了,只由贾敏在家中教她。
“是县里刘员外家的私塾,除了他们本家,也收外头的学生。”
乔安道,“我爹说,我们家与刘员外家有世交的情谊,我娘又为刘员外的娘和妹妹看过病,到我读书时,他就免了我的束脩。”
想到方才为自己诊脉的苏大夫和被夏禾姐姐拿着去抓药的药方,黛玉先是赞叹:“苏大夫神医妙手,不知救过多少病人呢!你吃过苏大夫的药吗?苦吗?”
后头的问句带了点希冀。
苏大夫是第一个说能治好黛玉病的人,实在称得上是神医圣手,由她手开的药应该有别于别的大夫,不会太苦吧?
“我娘说,世上没有不苦的药。”
乔安老实道。
黛玉的脸立刻苦了下来,苏大夫的药须得吃饭之前服用,今日晚了些,午饭前来不及煎好,便要等到晚饭前吃,隔着两个时辰,黛玉的嘴里已经泛起苦兮兮的味道了。
汤药是什么味道,常吃药的黛玉再清楚不过了。
乔安不大理解黛玉的苦恼,看着她的脸色,干巴巴道:“等你的病好了,就不必再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