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麻木地摇头。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蒙毅虽然受宠,但秦法森严、君无戏言也是事实,她无法、也没那个脸再去冒险。
“没事,我不累。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蒙毅点点头,从马背解下一只行军水壶,手却突然顿住。
“那个,我去给您打一壶吧。”
他有点不好意思道,“货车里有没用过的新水壶。”
“用这个吧。”
旁边一辆马车窗户拉开,成蟜探出脑袋来,同时递出一只全新的水壶。
姜暖一愣,瞪着他看了半天:“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托你的福了。”
他趴在窗框上,笑道,“我替阿母谢谢你。”
姜暖因为太过悲伤,脑子有些不大清明,睫毛眨了好几眨,也没想明白这期间的联系。
“你求兄长在他出行这段时间,保护好我,兄长应允了,所以我才出现在了这里。”
成蟜一点也没有嫌她笨的意思,依旧笑得眉眼轻弯。那张与秦王酷似的面孔,十分阳光明媚,少年意气。
姜暖这才想明白,秦王所谓的保护他的方法,就是带他随行。
他在他身边,相邦和太后便无法偷偷下令让他带兵出征,继而诬陷他反叛,最后再假惺惺地派嫪毐去平叛,使得他那个一直被人诟病的长信侯的名号,有了实质的军功支撑。
而相邦肯帮嫪毐,不过是因为他也想借着成蟜叛乱,打击宗室,让那些天天请愿王上亲政的老家伙们收敛些。
王上还年轻稚嫩,这个朝廷还不能没有他吕不韦。
这背后的逻辑,是那次秦王在她宫里留宿,两度缠绵之后分析给她听的。他其实什么都心知肚明。
那时她身体余韵未消,乖巧又鲜艳地枕在他手臂上,小手抵着他胸口,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和浮动在面颊上的清冽热息,一瞬间有种难以言说的幸福感。
如今回想起来,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她对他而言,或许真的就是一个好看好睡的玩意。他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她撕碎了扔掉,兴许看在扶苏的份上能手下留情点,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想到此处,她更加悲戚,在一块石头上绊了下。
成蟜冲蒙毅挤挤眼睛,小声道:“兄长是不是说不让她歇着?所以她只要继续往前走就行了,对不对?”
蒙毅愣了愣,顺着他目光瞅向自己牵着的马。
“让她骑一会儿,应该符合条件。”
成蟜狡猾地建议道,语气有几分诡辩的意味。
蒙毅想了想,觉得可以。姜暖想了想,还是拒绝。
但蒙毅依旧坚持,姜暖也实在是脚腕痛脚底酸,最后咬咬唇,在他的搀扶与托举下,成功跨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