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也不得不佩服。
他没有陛下这么高明的箭术,跟敏锐的观察力。
若是他真的到了战场上,恐怕也很难分辨出埋伏起来的敌军。
他是真的比不过宁玄礼。
陈王陡然竟有些释怀,他仰头望了望天际,先帝早就看出来这一切,难怪在四弟十五岁那年就封他做了太子。
宁玄礼却眸色一僵。
他手中的弓箭捏紧,硌得他手心都在疼,他确认那片草里一定有猎物,却不曾想,竟然是一只已经怀孕的母鹿……
他心头情绪复杂。
若放在以前,他从不会在意猎物是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射过这样的母鹿。
他沉默了一会,吩咐道,
“叫人带下去,厚葬。”
得令的侍卫按陛下吩咐办事。
襄王自认为也算了解宁玄礼。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
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勉强磕绊的夸赞道,“陛下真是已临乾坤中,犹怜草木青。陛下心慈仁善,是百姓之福啊。”
陈王也附和,“陛下心善。”
宁玄礼自已知道,他心不善。
当下什么也没说。
过了许久,才平静道,“朕是见它已孕小鹿,有些不忍。”
襄王恍然大悟。
听说陛下的昭宸贵妃现在有了身孕,难怪他会生出恻隐之心。
襄王跟陈王对视一眼。
陈王骑马走近,“陛下,臣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宁玄礼薄唇一动,就这一个字。
陈王应下。
他偷偷看了眼陛下的脸色,尚佳,还在因为射中怀孕母鹿而心生不忍。
这的确算是个好时机。
他快速组织语言,如何才能说得婉转些,不得罪陛下,又能表达意图。
“陛下心慈,对待一只牲畜,尚能心怀恻隐。”
陈王才开了这个口,
宁玄礼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他淡薄的笑了笑,“三哥继续说。”
陈王一哽,打住。
那要不算了吧,没必要为了给老大说上一两句好话,再把自已给折进去。
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臣兄只是想说陛下心慈而已。”
宁玄礼不置可否。
他眼神平静,望着密林里四处逃窜的猎物,就好像他的这两个兄弟,东躲西藏,生怕挨了刀子。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
“父皇有四位皇子,论到长幼有序,朕是不该将大皇子圈禁宗人府。”
一听到他主动提起此事,
襄王跟陈王脸色一变,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陛下果真闻弦歌而知雅意。
区区半句话,他就早已堪破。
那是否他们这些半真半假的兄弟情深,在他眼里也都是虚伪做作呢。
襄王紧张不已。
缓和半天,才接话道,“陛下多虑了,当日是大哥不该质疑陛下,他行径狂悖,陛下重罚他也是应当的。”
陈王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