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脑子笨笨的,险些就杀了真心爱着阿姐的人呢。
盛淮安有太多的话想要和阿姐说。
我是个哑巴,只能做一个倾听者,乖乖听他把话说完。
等我们把纸钱烧完,盛淮安又吻了吻墓碑后,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行走在回盛府的小路上,我有点害怕。
忽然听到背后寒风猎猎作响,一道寒光刺了过来,盛淮安的腰侧立刻见了血。
是多日未见的萧玄。
他手执一把带血的长剑,整个人看起来疯魔到极点。
「锦云……她怎么说也是与你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你怎么能把她卖到妓院去!
「你知不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瘦得不成人形,因为整日接客患上花柳病,快要病死了!」
盛淮安赶忙把我护在袍子里,摁住腰间喷涌而出的血,冷冷道:
「你们兄妹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杀人偿命的道理,还不懂?」
萧玄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
「好啊,你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也该给锦云偿命!」
长剑带着刺骨的寒气捅了过来,我慌慌张张地在他袍子乱窜。
忽然心一横,猛地往上头钻去。
剑尖刺痛,盛淮安怔怔地低下头,胸前被血染红一片。
可那不是他的血。
盛淮安解开衣襟,发现挡在胸口处的——
那个小小的,正在流血的我。
我紧紧地抓住他的心口,挡住了萧玄刺向他的每一剑。
盛淮安,我真开心阿姐赌对了,你是值得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早知道你这么好,当年你在百花楼的时候,我就不往你的肉羹里拉屎了。
21。
太医院今晚闹得不可开交。
张院判和盛淮安是旧相识了,这是第二次见他焦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想来第一次还是在六年前,刚刚高中状元的盛淮安,泪流满面地求他去救一个百花楼的花魁。
花魁伤得太重了,没救成。
这第二次更稀奇,盛淮安捧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进了门,压着哭腔求求太医院救命。
他解开衣襟,原来里面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小鹦鹉。
它娇弱的身体被利剑刺穿了,鲜血汩汩流出,半边翅膀拉扯得不成样子,奄奄一息。
张院判表情尴尬,他是为皇帝贵妃诊治的御前太医,怎么能纡尊降贵地去救一只小鸟。
不过盛淮安可是御前第一权臣。
张院判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鹦鹉,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不行了,这剑刺得太深,血流得太多,小鸟已经没救了。」
盛淮安双眸猩红:
「院判,要多少黄金银两都行,我只求你救救它,它很可怜的。」
张院判叹了口气:
「请恕微臣无能,盛大人,这只鸟快要断气了。」
盛淮安狠狠一愣,颤抖着双手捧起那只被鲜血染红的小鸟,在它终于支撑不住,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第二日满京城都传遍了,盛淮安盛大人为了一只小鹦鹉,哭得跟死了家人一样。
盛淮安把小鹦鹉的尸体带回家,又给它洗得雪白发亮,给它准备了一只金丝楠木的匣子,铺上璀璨的珍珠和宝石,将小小的它装进匣子里。
「小哑巴,你陪着你阿姐吧。」
盛淮安在苏静好的墓碑旁边又立了一座小小的碑。
上面刻着几个字——
苏静好之妹,小哑巴。
他把匣子埋入土里,坐下来,久久地望着两面墓碑。
黄昏的影子将他们拉得很长很长,远远看上去,像是手牵着手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