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姗眼睛红得像个兔子:“我有对象了,比你帅比你高比你壮,外面的人都管他叫哥,以后你也是。”
十六七岁的年纪,谈恋爱跟过家家似的,那个写情书的女生发现他平日无趣的很,刚过开学就提了分手。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某个安静的午后,电话打进了家中座机,险些吵醒浅觉的奶奶。
他还以为是征稿出了结果,顶着赫赫炎炎跑到办公室门口,一条带血的裤子扔了出来,径直砸到身上。
大人们歇斯底里:“小小姑娘要不要点脸面,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和谁干出的这种腌臜事?”
罗姗被团团围住,脸上顶着红红掌印,咬着牙不肯出声。
眼睛却是死死地望着他。
梁颂北至今忘不了那些人看自己的样子,像是看一只从下水道爬出来的肮脏老鼠。
他确实欠罗家一个恩情,却未曾想过是这样的偿还法。
后来奶奶几次到罗家讨公道,但岭北的夜实在太黑了。
黑得让人心发慌。
……
十月一正是热闹的时候,景区又迎来了一批游客。
梁颂北没入漆黑的楼道,膝盖弯曲时,甚至能听到骨骼发出的声响。
楼层不算高,却爬了许久。
他站在发绣的门前,下意识想要伸手敲门,却停在了半空。
良晌,揣兜拿出钥匙,极为缓慢地插进门锁,仅仅转动手腕就精疲力竭。
姚希似往常一样,甚至没有回头看:“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梁颂北骇然抬眸,见微弱的光从门缝透出,桌上点着暖色夜灯,人抱着电脑一同缩在椅子上,正在奋笔疾书,键盘敲得劈啪作响。
他抬起僵直的腿,不甚明显地扶了下门沿:“嗯,忙的有点晚。”
姚希素面朝天,脸上还有些没干的水珠,指了指桌上的伴手礼,继续打字道:“里面有些小饼干,你要没吃饭可以先垫一垫。”
精致包装上赤红的喜字有些刺眼,他动作微弱,怕划破某种幻像。
姚希没听到声音,这才回头:“不用等我了,今天ddl,我必须得把开题报告交上去。”
梁颂北走进客厅,看到她纤纤睫毛隐约泛着光。
“婚礼上你有听到些什么吗?”
他思忖了一下,慎微问道。
终于,姚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圆目佯嗔:“除了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还能有什么,要不你替我写作业,我从头到尾都给你讲一遍,保证让你身临其境。”
大概是楼上的民宿来了新租客,楼梯间传来搬运行李的磕碰声,将屋内的缥缈一瞬拉回现实。
梁颂北有些发闷,似被粘稠的血堵住,不能喘息:“那我不打扰你了,继续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