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李德顺不好接,他垂头沉默着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景熙帝。
景熙帝调侃似的问道:“朕这两个儿子,你觉得哪个好?”
李德顺连忙下跪讨饶道:“陛下就别开奴婢的玩笑了,两位皇子都是凤子龙孙,天潢贵胄哪里轮得到奴婢评头品足?”
景熙帝玩味的笑了笑说道:“连你这个奴才都知道的事,前朝那些官员都似瞎了眼一样,倚文倨傲,仗武骄矜,不成体统。”
李德顺依旧瑟瑟发抖,长跪不起。
景熙帝继续道:“郑伯成觉得太子好,裴述觉得祈王好,说什么双生子必会相争,不过是有人心怀鬼胎,见不得朕好。”
“陛下所言极是。”
李德顺附和道。
景熙帝叹道:“裴祐之哪是在躲雉奴,分明是躲裴家呢。”
李德顺应声说是,不过照他看来裴祐之实则是在躲陛下呢,当年陛下将祈王重托给裴祐之时,怎么也没料到祈王下山不是为了江山社稷,亦不是为了黎民百姓,而是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呢。
转眼间,太子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娶了……
这可真是……造了大孽啊!
偏偏最难揣测君王心,陛下亦默许了太子的荒唐行径。
李德顺守着小灶上的药吊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陛下心中早有偏向了,不是吗?
等日后祈王想起一切,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大概陛下很是期待吧。
辛颂整日里早出晚归,进宫侍奉在景熙帝左右,景熙帝打坐他参禅,景熙帝念诀他诵经,景熙帝炼丹他逃跑,景熙帝怒了,直言:“雉奴,御林军神机营有个统领的缺你去补了,往后不得出现在朕的面前。”
辛颂皱眉道:“恐怕前朝多有不愿。”
景熙帝忍无可忍道:“朕倒要看看谁敢嚼舌根子!”
辛颂又道:“领了俸禄……”
景熙帝怒道:“朕不要你的,年纪轻轻的就成了铁公鸡。”
辛颂领了官职欣然前往,一连数日都宿在军中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大家对这个才被认回来的新皇子又怕又好奇,如此相处几日后却见辛颂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大家都愿意往他面前凑,都是年轻儿郎,喝过两回酒就相熟了。
辛颂在军营里待的光明正大且不亦乐乎。
直到某日清晨,他的亲卫高远出现在他的军帐前,悄声对他说道:“隔壁溶月山庄的碧月有事求他。”
辛颂几乎忘却了京郊处的人和事,抬眉道:“她有何事?”
高远道:“这几日天渐渐冷了,打十五那天起她主子日日守在门口,怎么劝都劝不住,已经沾染了风寒,病得要起不来榻了,还要坚持去等人。”
说罢,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碧月哭哭啼啼的来寻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故来询问主子的意思,这个忙咱帮还是不帮?”
辛颂凝眸望着天边的夕阳,叹道:“只此一次。”
佛祖有以身饲鹰的慈悲,他只是给人做回替身,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