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蹉跎半世只得此女,自然望她能够好好的。”
虞会舟叹息道,“臣将阿晴嫁入东宫之际,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什么?”
辛颂茫然的问道。
“她像一只孤零零的雏鸟独自踟蹰在冰天雪地里,拣尽寒枝不肯栖。”
虞会舟痛惜道,“臣为人父,不落忍。”
“殿下难道真的以为她是在东宫突然患病的吗?三年前,她的身子就已然十分虚弱了,臣将她接回长安以为随着时间推移,她会慢慢的忘却过去,可惜没有。”
虞会舟继续道,“臣斗胆说一句,殿下曾有三年的功夫来说明这一切,可是你没有。这样的朝安对她来说,是死是活,意义还大吗?”
“臣决定与东宫联姻之前,曾带着阿晴在此处与太子殿下见过一面,当时京中见过祈王殿下的人寥寥无几,都说太子与祈王是双生子,她见到太子殿下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什么,朝安或许没有死,但亦无意娶她,甚至不想露面,她曾想紧紧抓住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或许朝安就在那一刻真正的死在了她的心中,如若不然,那为何她如今只会念一个不相干的名字。”
“没有!我没有不想娶她!”
辛颂突然红了眼圈,“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落魄皇子,有什么资格去娶她呢?三年,三年是我给自己的极限,只要我携军功从西北活着回来,就有了迎娶她的筹码。如若不然,辛朝安死在哪里是没有区别的。”
虞会舟闻言,忽然扭过脸去侧对着他说道:“殿下,阴差阳错啊。”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辛颂打马在京郊的旷野上,他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告诉她,他没有不要她。
卧佛寺内,碧月撑起油纸伞遮在虞向晴的头顶上,她不禁劝道:“主子,回吧,已然下起了雨,想必他不会回来了。”
虞向晴出神的望着远处,骊山空濛,草木扶疏,独不见归人。
她摸了摸竹篓里尚留有余温的佛饼,垂眸不语。
渐起的雨声遮住了马蹄声,她没有听到,于是她心里也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时的期翼和热情被雨水慢慢浇灭。
忽而,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她猛一回头便被一股大力砸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那里温暖如春,不似雨水冰冷。
细碎的春光在她瞳眸中摇乱,她微微扬起脸,唇角带着笑意,轻声道:“你回来了!”
她比月色还美好!
她静静的伏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激越的心跳声,良久之后她问道:“我们私奔吧,好不好?”
“好!”
辛颂应道。
“就现在!”
“就现在!”
虞向晴抬眸看着他,继续说道:“不管任何人。”
“嗯,不管。”
“不做小沙弥!”
“不做。”
他果断应了她,她恍然笑了,眼里好似盛满了溶溶春光。
她将桌案上的佛饼一股脑推给了他,然后捏了捏袖子里藏的数张银票,抬头道:“背上这筐佛饼,跟我走。”
辛颂闻言,从善如流。
碧桃碧月,高远高扬,寺中的沙弥,往来的香客,朱墙黛瓦的佛寺,山间潜藏的御林军,都在他们身后一一定格,此间唯有春雨霏霏,唯有马蹄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