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琛恼火地“嘘”
了一声,随即看了看狄乐安,发现她没有被吵醒,还轻微地发出呼吸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
他没有关门,轻手轻脚地把狄乐安抱到她的卧室,脱掉鞋和外衣,小心仔细地替她掖好被子。
肩膀被人枕久了,动一动就尤其酸痛,狄琛转动着手臂,关节咔嚓响了一声。
他踩着棉拖走到防盗门外,大半个人陷在岑宴秋高大的阴影里,须臾,对方因为他的靠近犹如惊弓之鸟般后撤了一步。
“我听到了。”
岑宴秋喉结微微滚动,说,“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他干巴巴地自言自语,“店员把我那杯饮品换成了拿铁,说有位客人告诉她我对芒果过敏。”
过后又补充一句:“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狄琛抬起脸,歪着头看向岑宴秋,肺里仿佛有一颗正在自燃的火种,将他烧得心火旺盛。
“狄乐安是我的女儿,我不在乎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但不管怎么样……岑宴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老小区隔音差,楼上楼下的邻居和狄琛相熟多年,他不想引起注意,于是嗓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命。”
他紧紧揪着岑宴秋的衣领,指缘由于用力过度有些泛白:“我也以为我们当年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恩断义绝,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每个人都要顺着你的心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在乎你在等谁,也不在乎你的戒指有没有摘,毕竟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抓住那片布料的那一刻,狄琛似乎又嗅到了一星半点的木头味,陈腐的,仿佛常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仓库里,发霉了、潮湿了,飘着淡淡的苦涩。
他心脏跳得厉害,呼吸也有些急促,从前和岑宴秋在一起时没有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了反倒有种怪异的窒息感。
岑宴秋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因为一有争吵,狄琛永远是第一个低头哄他的人。他以为这是独一无二的偏爱,直到今天才在恍恍惚惚的错愕中意识到,其实不是偏爱,是伪装得很好的忍让。
“是,我们没有关系了。”
岑宴秋吐字有些滞涩,说:“你放心……我没有伤害狄乐安的意思。”
又换了称呼,“狄琛,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对他。
狄琛听不见他的内心独白,过了会儿,他脱力似的松开手,后腰倚着堆放在门边没来得及扔掉的纸箱子上。
他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岑宴秋看着他柔软乌黑的发旋,和一截皮肤光洁细腻的后颈,目光带着饱满的贪恋。
他很早就知道狄琛在谷溪镇。
后来林景宜回国和他见了一次面,在玉临市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茶餐厅,她脖子上缠着一条丝巾,戴着墨镜——林景宜近几年开始重操旧业,抱着试水的心态出演了一部音乐剧,不想反响很好,竟然有了好些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