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宴秋醒着与睡着是两副模样,扪心自问,狄琛更不讨厌后者。
日光与白茫茫的雪光杂糅着透进来,在岑宴秋鼻尖落了一笔。
狄琛不知不觉看得出神,两根棒针自乱阵脚,毛线勾得歪歪扭扭。
回过神时,手里的针织品已经很难看出毛衣的雏形。
他自暴自弃地想拆开重打,一只瘦黑伶仃的手腕按在两根棒针上,李姨把毛线接了过去,小声做口型:“我试试。”
织错的线团被慢慢还原,狄琛眼底闪过一丝凝重。她织毛衣的手法也与狄书惠如出一辙。
他假装很感兴趣地问,“早上您蒸的包子很好吃,是哪一种馅的?”
“雪菜的。”
李姨盘在脑后的发髻松动几分,掉出一缕碎发。
她朴素地笑着,“雪菜鲜肉。”
狄琛声音压得很低,“不是玉临本地的口味呢。”
玉临地处偏北,这个馅不怎么常见。
“哎,我是南方人。”
李姨说,“这些早点我起初是不会做的,后来有个人手把手教我……算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喏。”
李姨把还原的半成品递给他,“哪儿还要改改?”
“没了。”
狄琛看了看她,讷讷道,“谢谢。”
鼠尾草绿的毛线织品被他轻轻抖开,五个口,中间长,袖口短,明显不是给人穿的。
黑脸暹罗猫在客厅踱步已久,见状跳进狄琛怀里,呼噜声震天,在他身上蹭了厚厚的一层毛。
他在网上查过,这个品种的猫性格温顺,据说是“猫中菲佣”
,会博爱地照顾每一位家庭成员。
衣服穿得很成功,狄琛挠了挠它的下巴,在愈演愈烈的摩托引擎声中,他缓缓低下头,用脑袋碰碰暹罗猫的额头。
“你倒是喜欢它。”
岑宴秋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醒了,流苏枕头扔到边上,眉心拧出一个死结。
在岑家,这只猫最不亲的人就是他,一见他就跑,现在却老老实实地趴在狄琛腿上,与他良好地保持一米左右的间隔。
岑宴知,褚易,赵上霄……还有这只不待见他的猫,好像谁都能轻易地对狄琛萌生好感。
狄琛抚摸着柔顺的背毛,“嗯,他好乖。”
岑宴秋的下一句尚未说出口,一阵规律的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靠近。
林景宜披着一件雪白顺滑的皮草大衣,领口、袖口围了一圈蓬松的绒毛。
职业原因,她有一副动听的嗓子,说话像潺潺清泉,每个字音念得很有腔调。
但林景宜离开音乐剧舞台多年,举手投足皆是富家太太的风范了。
她细眉一扫,瞥向岑宴秋,“老师说,你今天请假了?”
“是。”
岑宴秋言简意赅:“招待同学,不方便上课。”
林景宜将外套和手拿包交给佣人,慢条斯地拆着一些寄到家里来的新款高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