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此言引起好一番震动,当即便有人高声质问:“这当真是帝君的意思?谁不知道烟蘅上神前些日子才因勾结魔族之事受罚,如今扯了好大一张旗,竟还想为魔族解开封印,真是滑稽可笑!”
烟蘅顺着说话声看过去,是一位星君,她往常并未打过交道,也不熟悉。
眼看他正要再说,烟蘅忽而抬手轻点虚空,那星君将要出口的话顿时失声,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众仙震惊,烟蘅上神何时有了这等修为?
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试探,但不等他动手,司昀清冷的声音先传遍了整座灵霄殿,传入每个人耳中。
“谕令已下,但有不服者,大可自请除仙籍。”
殿中神仙神色各异,或讶然或不平,也有些在若有所思,揣摩着此事的利弊。
但谁都不曾料到,最先站出来反对的,竟是那个向来与烟蘅交好的瑶姬。
“烟蘅,你敢说你打开阑州封印当真没有私心?魔尊可真是走了一步好棋,他是在骗你、利用你,你当真要上他的当吗?”
司昀眉间轻皱,烟蘅与叶澄明的事他也方知晓不久,瑶姬一直在天界,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正要开口,烟蘅却悄悄对他打了个手势,于是司昀退后一步,任凭她走到自己身前。
有些话,的确该她来说,今日就说,否则众仙心中的疑虑会越来越重,不利于她往后行事。
女子走上台阶,环顾众仙,目光灼灼:“我承认我的确与魔尊有私交,也知他算计,知他利用,可我亦发自本心认为,阑州封印已无存在的必要。我为的不是他,而是无辜的阑州子民,身处六界之中,又不曾行过恶事,就不该受此不公。”
瑶姬简直要讥笑出声道:“六界之中不公之事难道还少吗?凭你一人,如何能消除天下所有的不公?”
烟蘅语气坚定:“不公无法消除,但至少我可以尽我所能,为他们争一份公平。”
“你能想象前几日还在街头与同伴欢笑打闹的孩子,数日后便重病而死吗?我遇见他那日,他说长大以后就再也不会生病了,我当时不明白这句话,只觉得古怪。
直到再次路过他家门前,看到屋檐下悬挂的代表亡者的青灯,和他爹娘伏地痛苦的绝望,我才明白过来,在阑州,很多孩子,都永远没有长大的那一日,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我也曾见过为了活命自由便被送离阑州与父母分离的少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族人有朝一日,能得见真正的日月,无辜孩童不再枉死。
神魔恩怨已经整整十万年了,当年侵略他族的魔族,早已经死去,而阑州新生的魔族虽为魔,却生来被囚,并未作恶,两族不过是修行方式不同,不该成为善恶的分界。”
瑶姬冷冷道:“那又如何,皆是他们咎由自取,师姐的死,是我即使再过千万年也无法忘怀的痛,只是被囚禁,已算是仁慈。”
“那只是一场意外!”
“可大师姐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有多少人如我一样,因魔族之故失去过至亲至爱,就连你,东屏真神与太元真神当初好不容易才将魔族封印,可如今你轻飘飘几句话就要打开?你凭什么,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你烟蘅想要代掌天帝之位,我瑶姬不服,不认。”
眼看众仙神色各异,低声议论着这一场好戏,玉真用力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劝道:“此处是凌霄殿,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回去再说吗?”
瑶姬怒目而视:“有什么不能说的?”
“神魔之争到如今已无必要,无休止的仇恨与争斗只会让六界动荡,阿蘅这么做是为了六界,瑶姬,你应当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啊。”
瑶姬看了看玉真,又看了看烟蘅以及护在她周围的司昀,冷笑数声,道:“好好好,你们是情谊深厚的至交,是同行一道的知己,只有我愚昧无知固守成见,既如此,我便除仙籍,离开这九重天!”
言罢,瑶姬狠狠甩开玉真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灵霄殿。
【作者有话说】
又熬夜了呜呜呜,但还是想一口气写完这个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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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知交
张了张嘴,传出的却是崇欢的声音
随着瑶姬的愤而出走,灵霄殿一时陷入寂静,玉真回头看了烟蘅一眼,示意她放心留下来,随即追了出去。
而殿中的神仙们不少都悄悄打量着这位“代天帝”
的神色——被挚友如此不顾颜面当众指责,该是何等难堪?
烟蘅并未觉得难堪,她在想,冥界那几个不知去处的冥使到底被封霁交代了什么任务。瑶姬方才的话语间仿佛对她和叶澄明之间的事知晓甚多,她又是从何处得知?会不会与冥使有关?
不管一众神仙赞成还是反对,总之,烟蘅暂代天帝之位的事就此定下。
待到众人散去后,烟蘅坐在高高的帝位上,望着恢弘庄严的大殿,轻声道:“原来坐在此处是这样的感觉。”
司昀站在阶下仰头看她,灵霄殿顶是镂空的莲花状,天光灿烂,自镂空处错落地投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使得原本就被殿中明光包裹的神女更加夺目灿烂,高不可攀。
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但烟蘅垂首看来时,只看见他脸上的笑意。
“上神幼时不也没少坐过这个位置?恭喜你,当年的愿望实现了。”
烟蘅单手支颔,回想当年“豪言壮语”
,不禁摇摇头:“那时年少无知,和现在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