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馆内,陆青檐摇摇晃晃地上楼,身边的掌柜毕恭毕敬。
耳边有吴侬软语,奏琴卖唱的是一对苏州父女,那妙龄女子口中糯糯,眉眼清丽勾人。
他将掌柜的衣襟揪过来,示意掌柜看那女子:“把她送到我房里来。”
掌柜看着他身后佩剑的凶神恶煞,连忙应是。
陆青檐往口中倒着一晌贪欢,来不及等它化入酒中,他就疯狂地吞咽下去。
一包又一包。
当初制药的大夫说,这东西是古人贵族传下来的,只为喝酒助兴,切不可多饮,否则伤身。
陆青檐想,无所谓。
“姜昙。”
陆青檐胸前剧烈起伏,看着虚空:“来见我。”
他将东西摔了一地:“来见我!”
“学生姜昙。”
一阵啜泣声传入耳中。
方才那个卖唱的姑娘被推了进来。
稚嫩的脸庞上涂了两抹红,勉强给这张还未长开的脸添上几丝风情。
小姑娘蜷缩在门边,无措地哭着看向陆青檐,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爹,爹!救救小婉儿,我不想回家!”
婉儿哭着锤门。
陆青檐喘息着,眼前忽然涌起滔天的火势。
他渐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往旁边一看,方才喝的不是一晌贪欢,而是魑魅魍魉。
“少爷,少爷!救救他们!”
陆青檐看向脚下,姜昙跪在他腿边,一脸坚毅。
“他们是无辜百姓,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陆青檐把他扶起来,看到自己双掌的六指。
他是宋庸。
“姜昙,他们占着地耕作,占着房屋繁衍后代,我们还怎么建造猎场?是你说要让我带你看猎场的,所以得把他们赶走。”
宋庸怜悯地看着他:“何况就算我答应,有人也不会答应。否则,死的就是我了。我们是好朋友,你忍心看到我死吗?”
说话间,下人又往山谷中扔了一把火,火势熊熊而起,烧过大片山林。
姜昙蓦然转过身来,眼中有泪,声音却很坚定:“可是少爷,我好像更不忍心看到他们死。”
陆青檐胸前一痛。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胸前多了一把刀,穿胸而过,鲜血汩汩而流。
“你说过的。”
陆青檐艰难地说完话:“我们是好朋友……”
刀被毫不留情地拔出,有血滴溅到姜昙的眼下,如同他哭出来的一滴血泪。
可姜昙此刻那么无情无义,他当然不会流泪。
“现在不是了。”
姜昙冷冷地说。
陆青檐闭上眼,用力捂住额头。
他的头很痛,往日喝了酒不会痛,可是这次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