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恪听着她稚嫩的权衡之说,轻哂:“孤可不是什么勤政爱民的好太子。”
“不,”
阿洛摇头,“声名不止要听,更要用眼睛看,我看到的太子殿下并不像传闻里那般,您虽行事手段极端了些,可从不对无辜之人下手,可见有自己奉行的底线在。何况,此等情况是您自己有意为之。功绩更不应当以一时论,所谓明君,最重要的是要有远见和胸怀,这二者殿下都不缺。”
“你倒会给孤戴高帽,可惜孤只是个狸猫罢了。”
阿洛却不赞同:“狸猫又如何?殿下也说了,没有人敢提这件事,假的也是真的!”
听见她软糯的嗓音陡然冒出一句如此杀伐果决的话来,着实有些不相匹配,闻人恪顿时失笑,目光温和下来,语气也懒散了许多。
“你这番孰轻孰重的论调,不还是以利益论么。”
他可还记得,那时她十分不同意他的话。
阿洛没有被他绕进去:“当然不一样,你那时说的是个人私利,而我说的是天下人的公利,不能混为一谈。”
倒是想得很清楚啊,闻人恪不由有些失落,还是鬼使神差般又追问了句:“这么说,如果中毒的是别人,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阿洛很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答不出,原来面对不同的人或许真的会有不同的答案。
“……我自己也是希望殿下活着的。”
几不可闻的一句话像一滴水落进密林,又像一颗巨石砸在水面。
闻人恪轻轻一笑,深深凝视她:“小洛儿,你今日心软,可就没有退路了。”
阿洛没有听清,抬眸看他:“什么?”
四目相接,细碎的光下少女姣好的面庞透出淡淡的粉,惊惶散去,如同风雨后的海棠,娇艳欲滴。
他的目光灼热而强烈,阿洛慌忙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没什么,放心吧,解毒用不着你的命。”
闻人恪起身,拨弄了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他很满意他收到的礼物,希望那些人也能满意他送的大礼。
闻人恪打开房门,微微侧身,斜阳从一旁倾撒进来,折在地上。
阿洛看见他对她伸手:“走吧,回宫。”
此时的阿洛不会知道,过不了多久,远方的一座深山里,将会有一个乞丐模样的糟老头子,跳着脚对林钟破口大骂。
“好他个不要脸的闻人恪!老子不就贪了他几坛子便宜酒,就叫他支使得跟孙子似的,怎么就没早点毒死他个王八羔子!”
“解药解药弄到一半说不要了,死活要老子三天内把毒药搞出来,现在又来要解药?我呸!奶|奶个腿的,他个龟孙玩意爱找谁弄找谁弄,老子不伺候了!什么玩意儿!老子是制毒的,不是他家随传随到的太医!”
“嘿!老子明儿就走,走得远远的!让那王八蛋自己玩去吧!死了才大快人心呢!他以为自己是阎王爷啊,啊!想死就死,想活就活?这么有本事,你让他就自己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