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压力大?好像也没有。
他自小便习惯事事按部就班,享受现实和计划完美契合的爽点。相较之下,他反而无法容忍生活如无轨列车,哐当哐当驰骋在一片旷野之中,带来全然未知的风景。
吴欢乐乐呵呵,指着一处阴暗角落,“你坐外面?里面光线暗。”
他探头探脑,眉开眼笑,“咦,老板居然装了个小壁灯。”
石砚初无所谓地笑笑,抽出一张破旧木凳,“没事,我坐里面吧。”
他心事重重,整个人被笼罩在昏黄暗影之下,更添几分惆怅。
吴欢坐在靠外的位置,并没舒服多少,一不留神便狠狠撞上楼梯拐角,两眼冒金花。
老板上菜时恰好撞见这一幕,笑着打趣:“都说撞头好事迎门,你再这么撞下去,我楼梯要塌了。”
吴欢揉着前额的小鼓包,倒吸几口凉气,“生意这么好,赶紧盘一家大店铺。”
对方不为所动,“人挪活,树挪死,做生意最忌讳乱挪地方。这儿可是风水宝地,有黄大仙庇佑。”
老板随口一问:“今天你朋友没来啊。”
“她有事。”
吴欢插科打诨般应付完老板,目光挪到石砚初身上,热络地招呼:“石哥快吃饭。累了?”
“还好。”
石砚初捏了捏睛明穴,两手撑着膝盖,下意识想环顾四周,却只见到三面斑驳的墙壁。
周遭闹闹哄哄,显得角落格外冷清。
吴欢一直憋了话,正好借此机会旁敲侧击:“方梨快回国了,你会跟她吃饭吗?”
石砚初没听明白,回想好半天,“方梨……是谁?”
“时愿姐姐。”
“哦。”
石砚初有点印象,一头雾水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她吃饭?”
吴欢的小心思呼之欲出:“她奶奶不是想撮合你们?”
“哦,我拒绝了。”
石砚初掀起眼皮,将吴欢一连串微表情尽收眼底。他从不八卦,此刻竟有了窥探旁人内心的念头,淡悠悠问着:“你喜欢时愿姐姐?”
吴欢正埋头吃饭,哽了一瞬。他擦擦嘴,捂着胸口处大大方方地承认:“喜欢好多年了。”
约莫是嫌弃自己太过煽情,连忙找补:“一直没遇到比她好的,所以暂时先喜欢着。”
“喜欢她什么?”
“啊?”
吴欢没正儿八经考虑过这个问题,语塞数秒。他一面觉得和男人探讨感情实在别扭,一面又因对方是石砚初,愿意多说几句。“读本科有段时间,我们仨常约着一起爬山,几乎成了周末必备娱乐项目。”
他陷入回忆,满脑子都是那段闪光夺目的日子。时愿当时体力远不如现在,常不自觉落在队尾。他便美滋滋和方梨并肩打头阵,直奔山顶,找一片面朝山峦和云海的地方,天南海北地聊。
思想共振引发了难以抵抗的情感暗流。
他害怕正视,更不敢试探,始终小心翼翼守护着友情界限,生怕越轨一步,到头来和方梨连朋友都没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