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口气不小。”
他闷声笑笑,“我不喜欢夸下海口,也从不谦虚。”
时愿整个人被他托着,刚还飘忽动荡的心转眼又回归了安宁。她侧枕着他宽厚结实的肩膀,头随着他动作晃来晃去,鼻尖不时会蹭到他颈边的肌肤。
石砚初略微怔步,耳廓愈发烧得厉害,完全不敢轻易偏头。他脚步稳健,一口气背着时愿上到顶楼,在她指挥下开了门,又将人轻轻放到了沙发上。
他出了一身汗,不好意思站在空调风口,便找了个角落默默站着。他缓缓平复呼吸,眼睛直盯着时愿,一时语滞。
时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下巴点了点斜对面的呆子,“你为什么不坐?”
“爬山时身上沾了很多泥,很脏。”
她拍拍身旁的位置,“没事,我不介意。”
两个人并排坐着。
一个大喇喇半躺倒,坐姿随意,往茶几上架着受伤的那条腿。另一个坐在沙发边缘,双手交握,挺直了脊背,不知是略有沉吟,还是在深思熟虑。
时愿等到一刻,踢了踢他:“你不是说要聊会?”
她不清楚他会摆出什么样的长篇大论,更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时愿。”
他偏过头正视她,慎重坦荡:“我喜欢你。”
他声音不大,咬字清晰,每个字都带出胸腔的共鸣,显得格外掷地有声。他停顿数秒,斟酌、踟躇,本着开诚布公的原则,又补充道:“但我还没完全想好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石砚初的思路很简单:这是属于两个人的路,他一个人说了不算。他们需要彼此面对面坐着,了解对方最真实的想法,认真探讨可行方案。
时愿心绪本沉浸在那声表白中,又冷不丁被扯拽至残忍的后半句。她瞬间敛起唇角,原溢满眼眶的笑意转为了不解,“什么意思?”
她不自觉附上冰冷的口吻:“什么叫没完全想好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我不能凭借脑门一热……”
脑门一热?时愿不想听,兀自打断:“你又要做计划是吧?”
“是,也不是。”
石砚初自问口才不错,可面对时愿时,总有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他语调舒缓,看上去一如既往得冷静:“在我看来,如果要开始和经营一段感情,光靠互相喜欢远远不够。”
这句话宛如一根刺,狠狠戳破了时愿满心的粉红泡泡。
她鼻腔嗤笑,恨不能替他鼓鼓掌:不愧是石砚初啊,连表白都这么独具一格。厉害,简直太厉害了!她太阳穴突突乱跳,泵出气势汹汹的怒火,迅速烧光了所有的悸动和渴望。
她揉揉眉心,咬紧下嘴唇,纳闷为什么膝盖伤口的痛楚竟会越来越强烈,几度要激出泪来。
石砚初紧了紧交握的双手:“我们之前聊过彼此的感情观。我知道你不接受异国恋,虽然我暂时没有回英国的打算,但是……”
“别但是了。”
时愿听够了,单脚直立起身,蹦跳到他对面的茶几处坐下。她躬着身子,不准他有分毫闪躲,忍着怒意:“石砚初,你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