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窑上的招工面试已经进行了三天,厉逹开始明白姜队长的用意。第一天报名的人挤破了脑袋,甚至还有人私底下给厉逹送一盒烟,塞一瓶白干酒,一袋炒花生,甚至两个烧饼,礼物五花八门,叫厉逹有点受宠若惊,今天他才是尝到了权利的味道。可是,等到试用开始,第一天安排了十个人下窑试工,结果不到两个小时几乎都跑光了,他们谁也没想到煤窑下面黑乎乎的,简直就是没有月光的晚上,就是晚上外面还有星星,可是这里要不是自己带的那盏矿灯,简直就是地狱一般漆黑。另一方面,井下面的宁静也让这些年轻人觉得可怕,要不就是掘煤的声音,要不就是说话,偶尔还有运煤的小巷车来回穿梭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如果休息的时候,没人说话,有时候带他们的师傅为了节约矿灯里电石,故意把灯关掉,这个时候,那种宁静就更可怕了。还有也是让这些小伙子们受不了的,井下的空间着实太小了,巷道里还勉强可以站立走动,可是仍然要集中注意力,不知道哪里就会有一块岩石出现在头顶,不小心就会碰到。而掌子面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好多都是根据煤层的厚薄进行开采的,这样就必须跪着干活,甚至半躺着也是有的。最让他们受不了的是下面的卫生,到处是煤黑自然不用说了,可是大小便根本就是随地解决,这下面说起来也算是有通风设备,可是那个味道简直没法忍受,所以,到了下午收工的时候,厉逹接到报告说只剩下一个人还愿意第二天继续试工。
大概是受了第一天施工人员的影响,第二天来登记的人就少了很多,甚至第一天登记过安排第二天施工的人有一半根本就没有过来。这样干了三天,煤窑上差不多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还是有几个人留了下来,和过去的老人一起干活,等着姜队长回来确定他们的未来。
姜水清到了,厉逹迎上来,现身边有个女孩,厉逹心里有了一点疑问,过去姜队长可是从来都很注意,很少在男女关系上给人留下话柄,再说廖平的美丽那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他也没有理由去招惹别的女人。可是当他们走近了,厉逹现这女孩居然是自己生产队里的四楞子,他就觉得自己多心了,不应该用自己的思维去琢磨队长,心里就有点对不起的感觉,“姜队长,你们到了!”
姜水清看了一眼,觉得今天厉逹突然给自己客气起来,过去一直都叫水清的。他也就回了一句,“废话不是!四楞子今天起在窑上干活,先和大家一样记工分,等到完全改制的时候再说具体工资。”
“那,她,也不能下井吧?”
厉逹听了,有点为难。
“我说让她下井了吗?”
“没事儿,我可以下井!”
四楞子抢着说。
“你傻呀,你以为井下是集市吗,谁想去就去?下面都是老爷们,干活出汗了,赤马脊梁,有点连,”
“你说啥呢?”
厉逹的话被姜水清打断,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啥。“这以后人多了,厨房也不能总是轮流做饭,暂时让她干点这个活儿,等以后我们有了像样的房子,打扫卫生,看门啥的就让四楞子来干。”
姜水清这样安排,厉逹只有服从的份儿,不过厉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高兴,毕竟他每天都待在矿上,也都是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和老婆热乎热乎。如今有了一个女孩子,虽然不是多漂亮,但是毕竟是个女的,这样煤窑上就会多一点生机。
厉逹先把四楞子领去安排了住处,然后马上回来找水清,“我听说没有留下几个?”
“四五个吧?”
厉逹回答。
“我看看,都是谁家的?”
“等一下,我去取那个登记表!”
说着厉逹就要出去,被水清叫住了,“才四五个人,直接说了,还记不住名字吗?”
“记住,哪能记不住呢,都在一个村里这么多年了!”
接着厉逹就把这五个人的情况说了。姜水清听了就知道这些都是极端贫穷的家庭,大都是因为家里孩子多,不是上学需要钱,就是看病需要钱,要不就是结婚了,欠了人家一屁股债。那些家里条件多少好一点的,没有一个人过来。
“好了,我知道就会是这个结果。从今天起,我们散布出去消息,就是后队的,愿意到窑上来的,也一样可以报名,条件呢,跟过去相同,先试工,再确定!”
“水清,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到时候我们招不到那么多人咋弄?”
厉逹已经开始担心。
“咋弄,你说呢?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办法多的是,只是我们需要那些的确需要钱,的确愿意在这里干活的人,否则你就是给再多的钱,也很难让他们长期待下去。”
“嗯,知道了!”
“别急,我想介绍一个我的亲戚过来,他叫亓步统,给你明说了,也就是廖平她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