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甜甜的,等夏时云说完事情出来正好能吃上,冰冰凉凉却又不至于冻牙。
医院里的便利店售价比外面高好多,余妄付了十块钱,他捏着冰糖葫芦的小棍儿往回走。
这廊道的尽头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正面朝着外面的绿草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听唾骂的内容大概是男人生意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流动资金周转不开,眼看将要出现惨痛的损失,于是男人正在四处拉人资助。
但显而易见,似乎没有合作伙伴愿意在这种时候入股。
虽说这留医部本来也不太安静,但男人的骂声还是让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余妄也一样看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定在了原地。
中年男人脚上穿着锃光亮的棕色皮鞋,西装熨得平整整洁,袖扣是琥珀色的,闪闪亮,像夜晚筒子楼里昏黄的灯光,摇摇曳曳,时明时暗。
男人愤怒地挂掉了电话,鞋跟重重地踩在地上出哒的声响,他转过身,露出一张带着无框眼镜的怒容。
余妄一言不,径直走过。
擦身的瞬间,男人有些浑浊的眼珠不自觉随着他转动,方才还紧皱不放的眉头讶异地展开。
余妄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男人却喊出了声:“……余妄?”
余妄步子不带滞顿,阔步向前走。
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叠声追问:“你是……你是不是余妄?…………余妄!”
男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大,有经过的护士脸色不好地提醒了一声。
但许是男人一脸横色,身着也挺讲究,长得一副可能会医闹的样子,小护士也没多说,拿着药瓶走了。
余妄终于停下,面无表情地偏过脸去看他。
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看上去比记忆中苍老了几分,不知是住在筒子楼里醉生梦死的后遗症,还是这些年余景生又为了成功而推杯换盏了多少次付出的代价。
想来大抵是不容易的。
对视的一瞬,余景生同样也在打量面前的人。
年轻的男人有着一双生得很好的剑眉星目,瞳色是浓郁的黑,深深的眼窝给他的眼神平添了一丝阴鸷的意味,高挺的鼻梁下是淡色的薄唇。
三庭五眼长得很标志,完全符合人们在传统印象中对帅的诠释,只除了走势流畅完美的眉弓骨上多出的一道突兀疤痕,给这几乎扎眼的英俊盖下了痞气的印章。
余景生看着他的眼神从陌生到熟悉,最后定格在那道标志性的眉骨疤痕上。
半晌,有些复杂地轻笑一声:“你长大了。”
余妄面无表情,黑如长夜的眼睛甚至不起一点涟漪,仿若面前空无一物。
余景生蹙了蹙眉,却也不想破坏这惊喜的重逢时刻,宽厚地笑了一下:“你不认得爸爸了吗?”
余妄终于有反应了,他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欲走。
余景生连忙高声叫住:“喂!”
他有点来火了:“这么多年你这哑巴病还没治好吗,正好这里是医院,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生意场上被挫锐气就罢了,亲生儿子还给他脸色,余景生迟来的自尊心开始作,如多年前那样在孩子面前声讨回来那样。
他瞥向余妄手中的糖葫芦,疑惑地蹙了一下眉,突兀地问:“你结婚了?有小孩了?”
在他快要淡忘的回忆中,余妄是个很省心的孩子,从来没有闹着要买糖吃。
这色泽鲜艳的甜食出现在余妄的手上是很违和的,余景生只能联想到他也是买东西给家里难哄的孩子吃。
余妄还是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