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在那边的一座沙洲上,她身上有伤,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王异向着大雾中指了个方向,不禁也低头叹息,“我们看这孩子还在酣睡,就把这孩子带回来了。”
“尔朱兄弟,老天有眼,你的孩子还是救下来了!”
贺拔猛两行热泪奔涌而出,“弟妹她舍不得你,随你去了,希望你和弟妹在南海天国不要惦记,我会扶养这个孩子长大。”
王异见这孩子似乎是这位贺拔先生的故人之子,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等着他哭完,再听他细细解释。
“将军,这孩子的父亲叫尔朱天荣,本是军人出身,十几年前来到这郢州安居,脱了军服,当了农民。”
贺拔先生止住了哭泣,缓缓的说道,“这些年他接纳我们这些狄族人在郢州安居,帮我们安排住处,寻找营生,前些年我流落到这长江边,也是他帮助我建了几间学堂,四处劝说族人带小孩子过来上学,我才能在这郢州安稳下来,这没成想…”
说到这里,贺拔又哭了起来。
“唉,没成想这几日了大水,尔朱兄弟邻家不远是几个禾族的农户,由于地势低洼,夜间房屋被冲毁,人也被卷走,尔朱兄弟要去救人。可无奈洪水太凶,人没有救出来,他自己也溺水在了河道里,直到昨日我们才把他的遗体找到。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受此劫难啊!”
贺拔先生边哭边说,旁边的狄族灾民也流下了眼泪。
王异得知这孩子的父亲是为救禾族农民而死,心中不禁升起敬意,也对于刚刚自己人对搭救孤儿的犹豫感到惭愧,于是话到,“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把刚刚岛上那位嫂子的遗体请回来吧,也方便和这尔朱大哥合葬。”
贺拔先生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身边的灾民也无不是对荆州兵点头称赞。
“老先生,我们想和郢州的狄族高门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恢复这郢州元气,不知道他们大多都居住在哪里呢?”
王异看现在民心向自己这里靠拢,便想着赶紧和贵族们谈判。
“哦哦,这郢州不洪水的时候,原本有两个大湖,一个叫东湖,另一个叫汤湖,现在我们这里就是汤湖附近,只不过了大水,现在看不出来了。”
拔拔介绍起郢州的地形,“由此处往北几十里,就是东湖,东湖和长江中间,原本夹着一座武昌城,但由于禾族人迁走,狄族人进驻,那城池也逐渐荒废了,日常那些贵族都居住在城边,现在了大水,我猜他们可能会转移到城内吧。”
“多谢先生指点,那我们就准备分兵去武昌城里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也会留下人来守卫,不出两日,就会有大部队过来接应,您暂且带着大伙在这高处避一避。”
王异想要赶快去谈判,但又怕安置不好这些灾民,于是安排道。
“将军,您愿意来救我们,我们就知道您的真心实意了,大伙在这里很安全,您不必挂怀。但我也想与您一同前往武昌,”
贺拔先生抱拳道,“有些贵族的孩子,我也曾给他们教过课,多少还有点薄面,不论您和他们谈什么,我都愿意帮忙。”
王异想想,这样确实也更加周全,于是分出一半人马,由自己和江裳领着,带上这位贺拔先生,时而徒步向前,时而涉水游泳,向武昌城挺进。
已经进了郢州腹地,加之有人带路,虽然一路上需要时而涉水,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就已经赶到了武昌城下,这时天色也已近黄昏,一行人赶快入城找人。
王异在城里走着,一边四处观望,一边心里默想,这武昌城确实凋零,不过也许并不是这洪水所致,不少房屋看上去已经挺久没人住过了,一些店铺也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门帘,道路也是破破烂烂,如今这洪水一冲,整个城市更显得萧条至极。
不过一行人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所谓的大地主,在城里破屋子中避难的,都是一些平头百姓,他们也不知道那些贵族的去向。大伙垂头丧气的在城里汇合,谁都是一无所获,这时还是贺拔先生话,“我想到了,他们一定是躲在高处了!”
说着,指向了城西的一座高楼,确实那里不会被水淹没。
“他们倒真会找地方,自己躲在楼里,也不管自己部曲的死活。”
王异不禁气哼哼的说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将军,此处名叫白鹭楼,原本可以眺望长江上的船只,可以作为敌楼之用,但现在没有战事,就成了这些高门贵族的宴饮之所,我猜如果城里没有,那他们一定就藏在这里…”
不等贺拔先生介绍完,王异就迈开步子,朝着这白鹭楼走去。
王异也是憋着气,三步并作两步就登到楼上,啪的一声推开门,果然大堂中坐着不少衣着华丽的狄族人,一个个谈笑自若,每人面前还摆着饭食。
王异怒目看着这群人,中间坐着的似乎是领头的,穿着尤其华丽,便大喝道,“各位,外面都淹死人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谈笑风生,好雅兴啊!”
大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十号人吓住了,毕竟都是身带利刃,一下子屋子里鸦雀无声。缓了片刻,中间的人才慢慢说道,“这位壮士,我们是在这里躲避洪水的,在下独孤言,敢问您是?”
“哦,那求救信就是你的吧,我就是荆州军偏将王异,过来救你们的,不过看这个意思,你们也不需要营救了吧?”
王异回忆起来将校报信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一个叫独孤什么的,估计就是此人无疑了。
“不不,王将军,确实是我写的求救信,我们的族人不少都受了灾,急需您的帮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