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靈光一現,問雲千仞:「孩子,你是不是有給人移植過造血幹細胞?」
雲千仞一愣,點點頭。
他還真的做過相關手術。
那大概是九年前的時候,他在深林里撿到過一個渾身有瘀斑、臉部青紫、病得幾乎不成人形的孩子。
雲千仞立刻把那孩子背到當地的醫院,醫生診斷後說這名孩子患上了急性血液病。
好在這些年,雖然戰役摧毀了不少人類文明,但因為哨兵和嚮導的智力和體力優於之前的人類,所以科技和醫療反而有了進步。
又好在這座醫院剛好具備骨髓移植手術的條件。
而最幸運的是,雲千仞和那孩子配型成功。
雲千仞毫不猶豫地參與了手術,那孩子最終被救了回來,但遺憾的是,那孩子不知是害怕還是怎麼的,在某個晚上逃出了醫院,雲千仞甚至沒能和康復的他見上一面。
孟清筠聽完後若有所思:「九年前啊,你幾歲?」
雲千仞:「十七歲。」
孟清筠:「正好是嚮導覺醒的時間,一直有研究表明,嚮導素和人體的造血幹細胞有很大的聯繫,我想,或許你在即將覺醒的時候進行了這樣一場手術,因此變成了發育不完全的嚮導了吧。」
雲千仞:「原來是這樣。」
他平靜地說,語氣沒有絲毫的後悔,反而有種釋懷。
孟清筠輕拍他的肩膀,誇獎道:「能毫不猶豫地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你很勇敢也很善良。」
雲千仞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謝謝您。」
孟清筠思忖片刻,看向雲千仞,火光躍動在她深邃的眼眸里,這雙略顯蒼老的眼睛曾眺望過萬里人間,她說:「孩子,如果你做不到疏導,那要不要試試蛻變?」
雲千仞不解,虛心請教:「什麼是蛻變?」
孟清筠拿樹枝撥弄了下火堆,將火撥得旺一些,驅逐漫漫長夜的寒,然後她對雲千仞解釋道:「尋常的疏導是嚮導的精神觸絲進入哨兵的精神圖景,將負面情緒導出,有點類似於給池子開個小口放污水,而蛻變……」
她的雙手向前伸,在空中劃了一個圈:「蛻變則是嚮導用精神觸絲將哨兵整個精神圖景全都包裹住,然後把哨兵的情緒從一種狀態徹底變成另一種狀態。」
雲千仞驚訝地眨眨眼:「我第一次聽說這種辦法,書上從未提到過。」
孟清筠笑了笑:「因為幾乎沒有嚮導可以掌握這種辦法,但我覺得,你應該可以。」
雲千仞不解:「為什麼?」
孟清筠:「恰好是因為你幾乎沒有嚮導素,使用這種辦法的嚮導會瞬間釋放大量嚮導素,而濃度過高的嚮導素不但無法讓哨兵靜心,反而有誘導哨兵進入暴走狀態的可能,這個方式的局限性太大,也不能用它通過任何嚮導測試,所以知道這個辦法的人寥寥無幾。」
雲千仞聞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孟清筠溫和地問他:「想試試嗎?」
雲千仞重重點頭:「勞煩您了。」
孟清筠握住雲千仞的手:「孩子,來吧,我一步步告訴你要怎麼做。」
雲千仞閉眼,試著用精神觸絲裹住孟清筠的精神圖景。
他要先釋放大量的精神觸絲,但這並難不倒雲千仞,三年沒日沒夜在訓練室刻苦的努力在這時有了成果。
不過孟清筠的精神圖景與一般哨兵不同,冰冷堅硬還廣闊。
好在最後雲千仞的精神觸絲還是包裹住了她的精神圖景。
約莫十分鐘後,雲千仞睜開眼,鬆開孟清筠的手,略顯緊張地看著她。
孟清筠活動了下身軀,感覺神清氣爽,疲憊悉數消散,她驚訝不已,讚嘆道:「孩子,你很優秀,我從未見過第一次就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嚮導。」
雲千仞得到了肯定,鬆了口氣:「謝謝您。」
但這時的他還沒意識到,能讓孟清筠感到驚訝意味著什麼。
孟清筠雙手攥拳再鬆開,看著手掌喃喃:「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看向雲千仞,好奇地問,「孩子,你的精神體是什麼?」
雲千仞的頭惶惶垂了下去,他支吾:「我……我沒有精神體……」
孟清筠不信:「精神體是精神觸絲的具象體現,你的精神觸絲充滿活力,怎麼可能沒有精神體?」
雲千仞:「是真的,我沒有騙您,我的精神圖景里沒有任何動物的氣息。」
「動物?」孟清筠眉尾微挑,「孩子,精神體可不一定是動物啊。」
「什麼?呃!」雲千仞正想細問,可肋骨的位置突然傳來劇痛,疼得他眉頭一皺,臉色慘白,用手捂住胸膛。
孟清筠連忙扶住他的肩膀:「孩子,快躺下,鎮痛劑開始失效了。」
雲千仞躺回睡袋裡,因為疼痛咬緊牙關,五官扭曲,冷汗涔涔。
孟清筠從隨身帶的背包里又翻出一隻強效止疼劑:「再打一針吧孩子。」
雲千仞點點頭。
打完針後,雲千仞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意識也緩緩沉淪進安寧的困意中,他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不停地感謝孟清筠。
「睡吧。」孟清筠目光和藹地看著雲千仞,輕摸他的額頭,看著他入睡。
雲千仞睡著後,孟清筠丟了一捆乾柴進火堆,她望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伸手拉出佩戴在脖子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