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仞於是給孟清筠領路,帶著她找到那名老婆婆,可惜就算是城鎮百事通的老婆婆也表示沒見過玉佩,孟清筠又問了二十幾年前有沒有哪戶人家撿到棄嬰的事,老婆婆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孟清筠,孟清筠著急去找,和雲千仞道別。
揮手告別孟清筠,雲千仞想和6洺談談關於眼睛的事,6洺正有此意,甚至著急先開口:「哥,她之前那句話的意思,是你救過患有嚴重血液病的人嗎?」
「嗯,不過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雲千仞大致說了下當年發生的事。
6洺聽完後胸膛微微起伏,聲音帶著不尋常的微顫,他又問:「當時做手術的是哪家醫院?」
雲千仞:「一開始找了城鎮的醫生,可是城鎮醫療條件有限,所以後來去了距離這裡大概幾十公里的聯邦第七醫院,我借了我爸的皮卡車,開車去的。」
6洺望著雲千仞,因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憋在心裡,所以胸膛劇烈起伏著,他腦海里湧現出各種各樣想說的話,如翻湧的海浪般,一遍遍沖刷著他的口舌。
他想說,那場手術很痛,陌生環境讓他感到了不安,所以他逃走了。
他想說,後來他想去找救他的人,可當時他病得神志不清,沒有看清背著他一路狂奔去找醫生的人是誰。
他只記得那人的後背很可靠,很溫暖。
他還想說,後來在深林里無數個孤寂的夜晚,他總是想到那個人,想到自己渾渾噩噩地躺病床上,那人溫柔輕撫自己額頭的手掌。
但6洺是那樣的不善言辭,這些話在唇舌間幾番流轉,最後只剩下短短的五個字。
「原來是哥啊。」6洺感覺喉嚨塞著一團棉花,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感覺。
原來是你啊,原來一直都是你啊。
原來我人生里所有的溫柔和拯救,從始至終,都與你有關啊。
「什麼?」雲千仞一下還沒反應過,「什麼是我?」
但是他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瞠目結舌,差點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難道說,我以前救下的那個孩子,是阿洺嗎?」
6洺點點頭。
雲千仞驚訝得音調都高了許多:「什麼?竟然是阿洺!」
然後他猛地眨眼,像是躲避災難歷經奔波最後成功到達安全地,長長地吐了口氣:「太好了,是阿洺啊……太好了啊……」
6洺垂頭,伸手握住雲千仞的手腕,將人輕輕拉向自己。
6洺明明什麼都沒說,雲千仞卻立刻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身子順勢靠過去。
兩人的動作是那樣的自然,6洺伸手抱住了雲千仞,雲千仞安撫地輕拍6洺的後背。
「哥,謝謝你。」6洺補上了數年前就該說的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雲千仞回想起當初自己在深林里撿到病重的6洺時,6洺臉頰青紫,渾身都是瘀斑,若非還有點微弱的呼吸,當真和死屍沒有區別。
他是吃了多少變異的動植物,才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樣啊?
那時的他不到十一歲,沒有父親,失去了母親,他甚至都找不到正常的食物。
雲千仞疼得胃裡翻江倒海,他抱緊6洺:「你獨自從醫院離開後,我一直很擔心你,我怕你又去吃變異的動植物,病情再次加重。」
6洺:「我沒吃了,我知道有毒。」
雲千仞:「那你靠什麼果腹呢?」
6洺:「一開始我偷了些村落里富裕人家的食物,後來在深林里找到能吃的東西了。」
雲千仞:「深林里?是還沒變異的動植物嗎?阿洺,是你母親教你辨認的嗎?」
6洺卻不打算繼續說了:「哥,別問了,反正我好好活了下來。」
6洺用輕描淡寫的話帶過一段艱難的日子,雲千仞胸口一悶,他點點頭,不再多問。
雲千仞:「走,回家,我給你做南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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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雲千仞和6洺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人類腦之一的盧修斯將軍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看著手裡的匯報文件皺眉苦思。
第三子塔負責人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負責人右手手掌只有三根手指,這是上次俘虜的異族變異事件給他留下的累累傷痕。
盧修斯將軍放下手裡的文件,看向負責人:「第三子塔還要半年才能修繕完嗎?」
負責人輕捏著眉心:「那些畜生當時把重要的研究實驗設備和實驗室都毀了,損失太大了。」
盧修斯將軍臉色極差,變異後的異族破壞行為的指向性太明顯,說明它們逐漸擁有了主觀意識,更說明那場突如其來的變異,是有策劃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一型異族是純粹的殺戮機器,沒有任何智力。
負責人又問:「聽說三個月前,那些變異異族突然間一個都找不到了?」
「對,還剩下兩名三型,六十五名二型以及十名不完全進化體,但找不到在哪。」盧修斯將軍嘆氣,「絞殺計劃進度停滯了。」
「媽的。」負責人氣得咬後槽牙,「這些畜生躲哪去了!」
盧修斯將軍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告別第三子塔負責人後,來到母塔高層一座防禦係數極高的實驗室。
他見到了帶領著團隊沒日沒夜地研究了蟲洞三十二年的黃素雅教授。
「黃素雅教授。」盧修斯將軍彬彬有禮,「最近蟲洞有什麼反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