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野四合,落日余晖勾勒出凉州城雄壮剪影,如一尊巨兽匍匐在地。
城外二十里,黑羽营旌旗猎猎,数百铁骑往来驰骋。
这些铁浮屠身披重甲、手握狼牙朔,面甲覆盖处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就连座下战马都是精心挑选、饲养的纯种凉马,异常高大健壮耐力惊人,马鞍、马辔等也形同铁衣铠甲。
一名铁浮屠连人带马足有一千三百斤至一千五百斤,五十名铁浮屠为一队,冲锋起来就是一座移动的钢铁城池,摧枯拉朽。
昏暗的营帐内一点灯光如豆。
身穿黑衣、黑白丝斑杂的贾绪躺在椅子上,单手撑头,正在喂食铁笼里的毛绒狼蛛,用的是活蹦乱跳的鸟雀。
狼蛛喜阴寒,所以营帐里只点了一盏灯,光影交错。
身披玄青甲胄、腰悬佩刀的凉州牧薛远山大大咧咧坐在下手位置,也不觉得失了身份,他从面前单膝跪地的毒蛛手里接过一份密信,挥了挥手让其离去,这才打开信笺看了一眼,笑道:
“贾师,李一川对剑阁论剑都布置的差不多了,但有一个人他无力应对,想问问贾师的谋划。”
贾绪盯着铁笼里拼死挣扎却依旧被狼蛛蛛丝逐渐包裹的鸟雀,嗓音嘶哑道:“是李山河吧,一个人的武道修为太高,对人对己都会是个麻烦,这江湖上从来都不曾缺了高手,但也从不曾少了他们的尸。”
“这江湖无论多高,能高得过朝廷?这些个武道巅峰的江湖人士如同那些功高震主的藩王将军,免不了被忌惮猜疑算计,逃不脱兔死狗烹的下场,却还是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往上爬,真是可怜呐!”
薛远山的大手摩挲着腰间的犬齿,深邃眼眸看不出丝毫波澜,嘴角却微微勾起。
贾绪收回看向笼中狼蛛进食鸟雀的目光,扭头对薛远山郑重道:“你要练刀我不管,但切记一条,万不可登上那武榜前十,否则便也离死不远了。”
薛远山苦笑点头,收回了摩挲佩刀的手。
贾绪理了理身上黑袍,咧嘴露出森白牙齿,说道:“既然李山河难对付,那便索性让他参加不了论剑大会,来个调虎离山。”
薛远山露出疑惑之色,咂咂嘴道:“论剑大会关系到李羡渔能否真正成为剑阁名正言顺的少主,如此大事,李山河岂会不亲自坐镇?”
贾绪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笑容可掬道:“那就往李山河的最痛处戳下去,让他不得不离开剑阁。”
薛远山一脸无所谓,屈指弹了弹腰间佩刀,咧嘴笑道:“贾师布置就好,我只有一个请求,把李羡渔留给我的犬齿。”
贾绪略显无奈,点了点头:“那也要等他能活着回到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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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渔、王忠和无名下了飞来峰,由广陵道一路向西返回凉州。
蒹葭早已悄然隐匿起来,暗中保护这位给了她一支上上签的少主。
一身粗布麻衣、不修边幅的王忠转身望了一眼金陵城,不禁默默叹息。在这里避世厮混了这么些年,乍然离开还真是有些不舍。
李羡渔头枕双手,笑道:“老王,你是舍不得金陵城,还是舍不得金陵城游船画舫上的丰腴小娘?”
王忠双手插袖,一脸苦涩砸了咂嘴:“少主啊,老王俺这辈子连小娘的手都没摸过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