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拜谁所赐,不必言明。
安其罗夺过酒杯,这杯酒重新属于他。短暂的碰杯后,亲王殿下毫不犹豫地将酒液一饮而尽,液体醇厚而顺滑,流进他的身体里,味道正常,至少没有下毒。
亲王觉得自己合理而完美地解决了这个最容易动手脚的环节。
在之后,没有宴饮那样的条件,只不过是单纯的演讲,人与人之间站的很远,安其罗也能有意识地控制距离。
最关键的是,那时候就到了室外,不再有熏香的困扰,魔鬼能够在他身边保卫他的安全。
他看到了埃德温脸色流露出的那一丝懊悔和失望,这让他感到亢奋不已。主教大人攥紧了自己的酒杯,却没有喝下杯中酒,而是假装为了给国王再倒一杯酒而更换了新的液体。
或许问题就在埃德温的那杯酒里。
安其罗这样想。
而埃德温转过身去。
一瞬间,那些伪装出的失败情绪犹如潮水般从主教脸色褪去,他的神情漠然,眼神中有一种残忍的坚决之色。
他松开握着酒杯的手,执着于哪一杯酒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毕竟,答案在他的手掌之中。
主教的两个指节微微弯曲。一枚纯银十字架,若是被注意到,也完全能辩称是戒指上的装饰,宴会的装束是繁褥的。
十字架现在是空心的,等待被填满。
但并非始终如此。
恶魔之种在没有源头驱动的情况下,会自然而然地飞向最熟悉的地方,比如充满着领主恶魔契约力量的躯体。
魔种渴望寄生。主教了解它的习性,在无数个埋身书海的夜晚以后,或许比魔鬼还要了解。
埃德温的血液纯净,抿住嘴唇,不急着咽下酒液,所以魔种无处可去,至少无法回归。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碰杯的刹那,潘多拉之匣被打开,纯黑色的种子只有可能从亲王敞开的喉咙中流入他的身体,绝对没有一点痕迹。
现在,就连领主恶魔也不知道魔种换了一个寄居的身体。
埃德温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嘴角。
现在,重头戏才真正开场。
而他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一个真正的魔鬼。
*
萨塔在教会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算是消磨时间。
他最开始径直向埃德温的房间去。这是他的任务之一。
但领主恶魔很快就失望地现,主教显然对自己的房间警惕地过了头。三个布满光明徽记的防护阵,阻断了一切黑暗力量的侵入。就算领主恶魔能够对付这些阵法,也要花费非常多的精力。
主教一定早就有防备之心。
不过,如此严密的保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强大的魔鬼思考了一瞬,启动传讯的魔法,向对面解释了些什么。
随后,萨塔便离开这里,朝着另一个方向游荡。
教廷庞大而复杂,按理来说,就算是领主恶魔,在其中游荡也要承担一部分风险。但是,今天是慈善晚宴的日子,就算是外围也有很多平民在庆祝,混入其中并不困难,最精锐的那部分力量也都集中在礼堂中——
话又说回来,在乎这些做什么?
魔鬼所畏惧的从来不是人类,而是神明。但是,神已经很少插手人类的事情。
现如今,他的雇主是踩在人间最高处,生来就是拥有一切的贵族的亲王安其罗,而他们的对手只不过是一个人类,或者说,一个混血魅魔。
说出这个词简直让萨塔感到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