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批了两本奏折后,他猛地摔了笔。
殿中宫女太监顿时伏地,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得他大声喝道:“还有脸来朕跟前求情!倒是要问问这两位侯爷是如何教的子孙,竟敢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文章?朕没治他们一个连坐,便已是留了脸面了!”
“陛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陈让出言劝道。
荣成帝尤不解气,他抬手便砸了一盏白瓷盏。
殿中伺候的人脑袋垂得更低。
唯有陈让,膝行数步拜倒在他跟前:“陛下,求您切勿大动肝火,您是大胤的天啊陛下!”
“朕是大胤的天,那他们便是要反了天了!”
荣成帝站起身,焦躁地来回踱步:“他们写檄文声讨朕、诘问朕,丝毫不顾朕与大胤的颜面,如今朕只是杀几个闹事的学生,竟然值得一个两个的跪在外头,倒显得朕格外苛刻了!”
“陛下息怒!”
雷霆之下,向来巧舌如簧的陈让,也只敢重复这句话。
“来,你说说,朕错了吗?”
“自然不是陛下的错,学子闹事一案牵扯之者众,陛下只处置几名祸,已是宽容之至!”
荣成帝面色微微好看了些,他抬手按住“突突”
直跳的太阳穴,闭了闭眼:“如此粗浅的道理,便是你都能明白,他们为何就要如此迫朕?”
……
殿中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去,两位侯爷颓然跪倒,似乎一刹那便苍老了不少。
他们此刻已明白,这案子,怕是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但皇帝未叫起身,两人便也不敢起身,直跪了两个时辰有余,陈让才从殿内出来。
他脸上虽带着笑,但语气却不甚客气:“两位侯爷,陛下此刻正忙着批阅奏折,无暇见你们,有什么事可晚些再说。”
郑林恍然抬头,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荣成帝跟前的红人,顿时如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陈大人,劳烦您替我嫡孙美言几句,他是教人骗了,绝不是有意为之啊!”
顾琼山只听着,不一言。
陈让微微一笑:“侯爷,小的只是侍侯笔墨的小太监,人微言轻,如何能动摇陛下的决定,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说完,看也不看两人,转身欲行。
身后却有个力道攥住了他的袍角。
陈让微微侧头,只见郑林神色哀戚:“大人,我定国侯府人丁调落,仅此一名子孙,若是…若是他死了,那我侯府便绝后了啊!”
“这话是怎么说的?”
陈让笑起来:“郑秀写如此大逆不道的檄文,难道是陛下逼他的不成?怎么如今被治了罪了,侯爷反而想起府中人丁调落了?早干嘛去了,儿孙养而不教,任由他们在外大放厥词吗?”
郑林握着他袍角的手顿时僵硬。
陈让俯身,一把拂开他,又低声讽笑道:“且侯爷当年不是还当众辱我,言我便是爬的再高有如何?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残缺不全之人,”
他转过身:“便是连给你提鞋,也是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