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宁悬明得知这里叫明月山庄,只会以为取这名字是因为庄主姓越,而不会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哪怕卫无瑕曾多次将他比作明月。
如果越青君此时坐的是转椅,恐怕能转得原地飞起。
不为什么,就是开心。
钱四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杀了一个县尉,越青君心情能好成这样,但他知道这正是自己禀报消息的好时机。
“庄主,县城里来了消息,赵二已是强弩之末,打算拼死一搏,打算趁着今夜守卫松懈进攻。”
越青君愉快摇摆的心平静下来。
“派人把消息送给宁悬明。”
*
宁悬明得到消息时,刚刚将袁县尉手中剩下的三千士兵安抚好。
其实也不算如何安抚,在看见袁县尉的头颅,听过了袁县尉的罪状后,只要不想被打成行刺钦差的罪人,他们只有臣服,听从宁悬明号令这一条路。
他们当场抓住了一直跟在袁县尉身边的心腹,割下对方的头颅向宁悬明表示忠心。
宁悬明当然也要说几句他们也是受人蒙骗,为奸人所使,如今只要跟着他戴罪立功,从前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众人跪伏于地,宁悬明宽宏大度,就是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里,越青君的消息让宁悬明稍稍放松的心弦骤然又紧绷起来。
顾不得才刚刚收服这些人,人心尚未安定,也只能带着他们去剑屏县城。
临走之前,宁悬明对薛辞玉道:“劳烦二公子替我向庄主道谢,等事态平息后,我会向朝廷表功。”
薛辞玉笑了笑道:“宁大人客气了,我家庄主说了,他帮您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他一介山野村夫,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一切不过是看宁大人投缘,宁大人也不必为他定什么功劳。”
态度几乎摆明了,匪就是匪,他不想也不屑于与朝廷为伍,为朝廷做事,甚至懒得和朝廷扯上什么关系。
过了今日,他做他的山中侠客,宁悬明做他的朝廷高官,仅此而已。
宁悬明默然半晌,方才微微一笑道:“确实给庄主添麻烦了,与朝廷无关,宁悬明承庄主今日相助之情,日后若有我能回报之处,庄主不必客气。”
说罢,领着三千余人离开了剑屏山。
却并未掉头回军营,而是直接朝着县城而去。
剑屏县城离剑屏山很近,近到宁悬明赶到时,怀着必死之心的赵二也还没死。
今日袁县尉为了围攻剑屏山,将能抽调的人手都抽调走了,看守城门的人少了一半,绝境之中的赵二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这才领着自己所有人手,来城门突袭。
他本就是一名有几分力气的农户,所谓的人手也不过是和他一样,家破人亡的村民,经过这么久的围困,他们早已经穷途末路,唯有今日稍稍点燃他们最后的心气。
他们知道自己绝不是城门守卫的对手,今天不是为了活,而是为了死。
他们死了,或许县城不会再被封锁,其他人才能有活路。
远远见到宁悬明带着大群士兵前来,饶是心甘情愿赴死的赵二也感到心中悲凉。
先前还只是斩杀要出城的人,现在却是要将整个县城都屠尽了吗?!
心中隐隐生出无数后悔,觉得今日定是那狗官给自己设下的陷阱,等着他跳进来。
心气一散,赵二连勉强挣扎的力气也没了,很快便被抓住,被几名士兵押着送到宁悬明面前。
宁悬明看着眼前这个瘦得几乎只看得到骨头,浑身充满了死气,仿佛行尸走肉的男人,沉声道:“你就是赵二?”
眼前的陌生人虽未表明身份,但见周围士兵对他恭恭敬敬听命于他的模样,赵二也知道这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官员。
都要死了,赵二剩个人都是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语气也十分随意,看着宁悬明的目光也极为不善:“是我,不用你们找,我自己出来了,怎么,不敢相信吗?”
宁悬明未对他的态度有什么表示,只确定他的身份后,便让人将他压下去,暂时关押进县城牢房里。
这下反而是赵二忍不住了,“等等,你不立马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