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笠双手在背后交缠,看着地面:“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到如今我也不会一味的劝你不要放弃,只是我觉得过意不去,那毕竟是我的错……”
“你指哪件事?”
日笠猛地抬头,对上黑仪平静甚至带着点笑的双眸。
“呐翔子,你看我跑一次吧?”
“啊……嗯。”
日笠翔子走到草坪上,让出跑道。黑仪走到起跑线的位置,下蹲,撑起身体,蹬地起跑,她就像声势浩大的烈风,撕开夜漆黑幕,夜深时强而有力地侵入,席卷过日笠内心每个角落。
年幼时不谙世事的追赶,少年时狂妄恣意地前行和自甘平凡地止步,天人洒脱与凡间徘徊,一幕幕皆涌了上来,她抬头仰望天空时眼中的自由和向往,从有着凛冽寒风的东北冲到东京的明亮体育场,病院内逐渐隐没入昏暗的瘦削的一瘸一拐的背影,一切的一切,都和冲向远方的月岛黑仪重合在一起。
日笠翔子百感交集地看着百米开外停下的月岛黑仪。
少女冲她挥手:“怎么样——”
“很快……”
日笠喃喃道,随后冲她用力挥了挥手,大喊道,“非常快!比以前还快!月岛黑仪——你不会被任何人追上的!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的!”
黑仪垂下手,静静站在跑道的另一侧。
“翔子——”
“再等我一会——我想看到他们站在东京体育馆的球场上!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能给我什么答案!为什么要继续下去?为什么充满苦痛还是很愉快呢?为什么能亲手撕开高墙和枷锁呢?再等一会,只要一会就好了!”
“我也想……”
“我也想再次堂堂正正地站在东京的跑道上!”
“我会等你的!所以!一定要来东京!对不起黑仪!”
日笠翔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对不起!对不起……”
究竟是为她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因为她没能在那段时间内陪着黑仪,还是她毫无措施导致两人愈走愈远,她已经分不清了。
道歉也好谢罪也好,毕竟都无法勉强填补黑仪那几年的痛苦,这么做也只是让她憋委的灵魂稍作安宁而已。毕竟作为幼驯良,作为最值得信赖的友人,掐掉黑仪最后一根稻草是她日笠翔子,撑着黑仪慢慢走过深谭黑水也不是她日笠翔子。
是她亲手斩断了她们的联系,主动退出了她的人生。
月岛黑仪缓缓仰起头,再度仰视漆黑一片的天空。
双眼干涩的过分,但还是艰难地渗出泪来,她抬头擦掉眼泪,鼻尖一片酸涩,心底冰凉。
最后两人算不上不欢而散,也并非破镜重圆,摸着黑走回充当宿舍的教学楼内,碰到了等在走廊一头的黑尾铁朗。
“小黑……”
“什么啊,哭成这样?被那家伙欺负了吗?”
黑尾走到黑仪身前,抬手用指腹蹭掉眼泪,“哇……眼睛好红。”
他搓了搓黑仪的脸,干脆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按着她后脑勺的手轻轻拍动,算是作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