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猜到什么,手有点抖,抽了两次才把纸条抽出来。
“好好生活。(别总瞎操心,每天高兴点!)”
这么多年了,嘴硬又心热的老头还是这副脾气,就算是写在纸上,也表达不出心里汹涌的情绪,永远都不好意思煽情。
也不对,比以前还进不了一点,至少多了个括号。
查槐攥着信封,看着那纸条,笑了两声。
然后他慢慢后仰,坐到地上。他双手还抓着信封和纸条,用胳膊压在脸上,压抑不住地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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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与纸条的上一次出场:见第1o章:*两人斗了整整三年,见面就互翻白眼。一直到查槐高考完返校领学籍的时候,秦伯喊住他,罕见的没骂人,直接丢给他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三千块钱和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好好读书”
。*
**高血压性**脑出血的伏笔:也在第1o章,“减了抗三高的药”
。31章也有一点身体不好的暗示
第43章43阴影
尽管已经出了太平间,但到底还是在负一层,地面很凉。查槐坐在地上,凉气丝丝缕缕的渗入衣物,再钻入他的五脏六腑,把内里的东西冻得缩成一团。
用来挡眼睛的衣袖湿了一遍又一遍,被眼泪浸湿的眼角与衣袖难以逃过从楼梯口间歇吹来了冷风,蜇得查槐皮肤丝丝麻麻地疼。
查槐没有看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墙角坐了多久。
他好像从里到外都被慢慢冻住,四肢肺腑的感觉都变得不那么分明。他好像是坐在太平间的门口,又好像是坐在十多年前警局的认尸间外,也好像是在七年前婚礼酒店的角落里。
不管在哪里,他都该觉得冷的——或许是心冷,也或许是心里冷。
可不知为什么,现在他却感觉不到了。
他分明还坐在这里,可冥冥中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肉体剖离,留下一个无知无觉、沉重坚硬的“雕塑”
,往看不见的深渊坠去。
“查槐?查槐!”
查槐挡在脸前的手臂被猛地扯开,他像是从梦中惊醒般,浑身一颤,通红的眼睛没有神采,眼珠子迟钝地往旁边一转。
阮文谊半蹲在他旁边,一只手紧揪着他的衣袖:“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一向打理整齐的头乱七八糟,鼻尖红,说话间不断喘着粗气。
查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了好几秒,眼里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没事,”
查槐把衣袖抬了抬,从阮文谊手里抽走,“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见查槐缓过神,阮文谊紧绷着的一根弦松弛下来。他也不讲究,干脆一屁股坐到查槐旁边,一手揉着肚子,道:
“我打不通你电话,就去问小刘,先去楼上看了眼宋婶。小刘说从太平间出来就和你分开走,又说你要清理秦伯衣物,我就猜你还在下面。医院的电梯人太多,直接走楼梯,比较方便。”
……看他喘气不匀的样子,哪里是走楼梯,只怕是几个台阶并一步跑下来的。
查槐的视线还有点模糊,他想擦把脸,伸手一掏,现自己的纸早在刚才贡献给了宋婶和刘小足。
阮文谊从自己身上抓了点给他。纸巾在衣服内兜放久了,沾到了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是查槐极为熟悉的、家里的气味。他在脸上反复抹了几下,总算找回一点神志。
阮文谊刚才跑岔了气,侧腹一下下抽着疼。他正忍得难受,就看查槐把信封收进怀里,抬手压上他捂在肚子上的手:“中午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