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问:“那你呢,遇到坎怎么办?你跳吗?”
。
阿娴说:“你都不跳,我干嘛要跳”
。
跳“坎”
这事,小时候无所畏惧,青春期的时候,装作不会跳,上大学以后,想自己跳下来,发现自己真的不敢跳下来了,跨“沟”
也是,一条不算宽的沟,小时候可以,青春期装作跨不过去,上大学以后,发现自己真的跨不过去一条并不算宽的沟。
“温柔”
和“文静”
的特质,限制了我俩很多粗鲁的行为,我们不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我们留一样的发型,笑的时候,不要很大声。
阿娴有一个男朋友,是外校的,在校内保持了一个“温柔”
的人设。
寒假里,父亲把我安排到外校补课,想要提高我的成绩。
我认识了蒋舟,他也给我了一封信,他用到了一个词,“可爱”
。
我问阿娴:“可爱应该是什么样?”
。
阿娴说:“可爱就是遭人喜欢呗,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
我笑着说:“我也喜欢你啊,你男朋友夸你可爱了吗?”
。
阿娴说:“他没说过我可爱,但他觉得我挺漂亮的”
。
我说:“我也觉得你漂亮,初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漂亮,班里没几个人比你漂亮”
。
阿娴听了很开心,我说的是事实,事实上,很多同学都说过阿娴漂亮。
阿娴说:“可爱就是漂亮吧,我也觉得你漂亮,蒋舟帅不帅?你也找个外校的男朋友,没人知道”
。
我没有点头,但是,觉得阿娴的主意不错。
开学的时候,我收到了外校同学的信,我以为是蒋舟写的,但署名是王琦。
王琦用了一个词,“漂亮”
,我悄悄跟阿娴说,“我觉得可爱和漂亮不一样,可爱可以装,漂亮是真的要漂亮才行”
。
阿娴问:“欣欣,又收到信了吗?”
。
我说:“没有”
。
高中时代,阿娴的男朋友,我从来没有见过,阿娴也没有看见我和哪个男生一起说过话,就好像,是我俩在谈恋爱,但我俩说的都是悄悄谈恋爱的事情。
女生被夸是连续升级的,元旦节的时候,我收到了明信片,不是我们班的同学给的,是三石班里的顾轩给的。
顾轩说:“你是我的女神”
。
对于那个“女神”
这个词并不盛行的年代,这个是最高评价了吧,我没有跟阿娴讲,也没有跟三石说。
把明信片悄悄隐藏起来,奇怪的是,顾轩给了我明信片,从来没有找过我,只是,在高中毕业的时候,送了我一束花,不是鲜花,是塑料的,很漂亮,我放在家里,从不会枯萎,也不褪色,大学五年毕业回家,它仍然在我的家里。
在各种节日的时候,我会收到一些鲜花,我把它们和装有塑料花的花瓶放在一起,鲜花会枯萎,塑料花不会,我扔了枯萎的鲜花,塑料花让它独自开放。
不知不觉中,塑料花在花瓶里便没有变动过,有时候在花瓶里插几支新鲜的花,枯了,我清理出来,有时候,花瓶边上放一两束新鲜的花,枯了,我把它移走。
保留塑料花,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意义,而是,这束花漂亮,值得保持,因为,它的逼真程度,让三石和阿娴在我们这二十多年相处的时光中,她们都不知道这是一束塑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