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星月隐于薄云。沈氏宅院内,灯火虽明,却掩不住一室的肃杀气息。沈洛端坐于书房,青灯映得眉目如刀。桌上铺着一张暗红的厚实绸缎,其上压着几封看似普通的信函,封口处隐隐透出一丝不安的气息。
张铭吉立于一旁,额上冷汗沁出,虽刻意垂目掩饰,仍难掩微微颤抖。房中寂然无声,只余钟表的滴答声,像一柄不见形状的锤,直击人心。
“铭吉,你可知这几封信的分量?”
沈洛语调低缓,似松风入耳,却隐含雷霆之势。
“少爷,属下无知,但凡有何不妥,请您明示。”
张铭吉咬牙说道,眼角余光瞟向那信封,却见沈洛唇边微勾,似笑非笑。
沈洛起身,踱步至窗前,拉开一隙帘幕,望向庭院中摇曳的枯叶,凉风携来微微湿意。他低声道:“今日,我尚且愿你将功补过,然机会错过便无再来之时。”
张铭吉闻言,心中一震。他跪伏于地,嗓音微颤:“公子明鉴,铭吉誓无二心,绝未做出对沈氏不利之事!”
“誓言?可惜,你的信已替你答了另一番话。”
沈洛冷笑,将信函一掷,散开在地,几页纸赫然显露,其中密密麻麻的字迹刺入张铭吉眼中,如刀割般令人难以直视。
事情缘起于昨日。沈洛得知有人在沈氏影业内与外界勾结,甚至故意泄露公司核心计划,致使多部筹备中的电影项目受阻。尽管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可能断送沈洛苦心经营的一切。
为揪出内鬼,他精心设计了一场试探。他暗中吩咐下属将一份虚假的剧本和合同放入公司机要室中,内容涉及与美国电影商合作的大额交易。这一消息原本仅沈洛和几名核心人员知晓,但次日竟在市面上迅速流传,甚至被顾家的报纸抢先报道。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沈洛得知此事后,当即冷笑出声。这显然是对方急于获利而露出的马脚。
他继续按兵不动,将几个可疑目标列入名单。张铭吉在公司中位高权重,虽并无直接证据指向,但其近来行事颇多异样。沈洛心中已有所怀疑,遂决定趁此次机会彻查。
夜幕降临,沈洛召集心腹,在张铭吉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其书房细细搜查。果不其然,几封未及销毁的书信赫然现身,其中明确提及沈氏的机密内容,以及收信人“顾公子”
字样——沈洛一看便知是顾俊所为。
“张铭吉,”
沈洛缓缓开口,“你背叛沈氏也就罢了,可竟胆敢与顾家狼狈为奸,实在让人失望。”
张铭吉脸色苍白如纸,膝行几步靠近沈洛,连连磕头:“公子明察!我并非有意如此,实是顾家以我家人性命相胁,不得已而为之!求公子宽恕!”
“家人性命?呵,”
沈洛语调微扬,目光冷冽,“我沈洛从不轻信人言。你所做的,已令沈家受损,你以为这三言两语便能轻易揭过?”
张铭吉瘫坐在地,不敢再多言。沈洛却未急于将他赶尽杀绝,而是冷然吩咐:“将此人暂押入地牢。明日,我要见到他详细交代顾家的来龙去脉。”
仆从领命,将张铭吉拖下后,书房内一片寂静。沈洛闭目沉思片刻,随即唤来另一名心腹,低声吩咐道:“立刻安排人在顾家附近盯紧,务必查清楚顾俊近日与何人来往。顾家越是明目张胆,我越要让他们的面目暴露于人前。”
次日,沈洛果断召开商界会议,将顾家私通沈氏内鬼、试图窃取商业机密的信函公开。顾俊闻讯,勃然大怒,却难以反驳。沈洛特意在会议中提到,沈氏因顾家的阴谋而损失惨重,但他并未提及报复,仅强调商界同道应以诚信为本,彼此扶持。
顾俊虽恼羞成怒,却无法反驳沈洛半句。沈洛反击看似隐忍,实则暗藏杀机。
会议结束后,沈洛独自坐于书房,抚琴静思。苏珈婉忽至,她一袭淡雅长裙,气质如兰。
“沈公子今日之事,倒叫珈婉佩服。”
她微微一笑,似揶揄似感叹,“不过,我倒担心你这一手,将顾俊逼得太急。”
沈洛弹指拨弦,琴音戛然而止。他抬眸看向苏珈婉,眸中寒芒乍现:“适当的压力,能让顾家露出更多破绽。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他们?”
苏珈婉莞尔,靠近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既如此,我便静候佳音。”
沈洛收琴,起身立于窗前,与她并肩而立。窗外,雨丝连绵,点点滴落,似在掩饰这片土地下暗藏的风雷动荡。
“顾家,还没尝到真正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