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容锦可能回村,宋萍当即变了脸色,宋章不明所以:“咋了,回家了还不好?”
宋章只知道李沅修为了念书方便,在镇上租了院子,容锦陪着他。却不知道这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宋萍瞪他,老头子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歉意的看了一眼少年,忙把宋章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怒其不争:“你个死老头子,也不想想,俩孩子才多大。要是咱们孩子,能舍得让他们出来单独住吗?”
那不明摆着里头有问题吗。
宋章恍然,瞥着一旁神色不明的少年,嘀咕道:“怪不知道你俩这么慌张,看来李家待俩孩子不好啊。不过,老婆子,你是不是担心太过了,小容锦又不是个傻的,李家不好,她还能跑回去找罪受?”
“那你说,她一个小姑娘,黑灯瞎火的,还能去哪?”
宋萍跟他说不明白,又担心的厉害。
宋章不说话了。李沅修眼睛却是倏地迸射出一抹凌芒,镇上客栈过年一般不接客,而不回村的话,容锦只有可能去那里!
“宋婶宋叔,我出去找人,你们先睡。”
李沅修匆匆说完,提着油灯就跑了出去。
转瞬间,少年身影便消失在漆黑夜色中。宋萍想叮嘱些什么都没能来得及,叹了口气,望着前方黑暗,心中祈祷沅修能顺利找到容锦。
“找到了,非得教训她一顿不成。这俩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宋章摇了摇头:“回屋吧老婆子,这还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呢。”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回了屋。与此同时,另一边,容锦蒙上脸,从小门进入黑市。
她想不到别的可以去的地方,黑市昼夜灯火通明,或许在这呆一晚也不错。若是能遇上飞鸾,就更好了。
晚上的黑市比白日要更加危险一些,经过两边的摊位时,每个摊主都要抬头盯着她走过去。那些人的面庞都藏在布巾底下,但他们凶狠的目光毫不遮掩。
她走,他们的眼珠子随她而动。容锦不禁抓紧了头巾,步伐走的更快了一些。
少女刚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压低了声音的谈论便钻进了容锦的耳朵。
“生面孔。”
“来过几次,你没见过。应该是找飞鸾那小子的。上次这小鬼给了飞鸾几十两银子,就为了买一点木头。”
“木头?什么木头这么值钱,我也想弄一点了。”
那人声音粗哑,笑的鬼魅,看向容锦背影的眼神中充满了兴趣。被旁边的摊主锤了一下,方才恢复正常,变回懒散模样,“行了行了,我知道市主的规矩,肯定不会在这里就找她麻烦的。”
“你最好是。”
那人翻了个白眼,一点没信他的话。“南山鬼”
的名头黑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人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他由衷的为那小姑娘祈祷,不要落在南山鬼的手里。
容锦听到前面几句就不敢再听,几乎是小跑到飞鸾经常在的摊位。或许是赌期过去,那个好摊位又回到了飞鸾手里。
在黑市这种地方见到熟人的感觉太好了,容锦趁飞鸾低头小憩溜到他旁边,在他耳边大喝一声:“飞鸾!”
“什么鬼?”
飞鸾被吓得够呛,直接从小板凳上栽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儿。结结实实一声闷响,听的容锦呲牙咧嘴,还有点心虚。
等飞鸾坐起来,见她表情比自己还丰富,顿时气笑了,没个好气道:“说,来干嘛来了?这么晚了,还不跟着你竹马一块,胆大的很啊。”
他语气嘲讽,捂着屁股想往凳子上坐,可一碰凳子就疼的厉害,恼火的想把凳子扔了,但容锦蹲在旁边可怜兮兮的一小团,心里不落忍,把小凳子让给她。
“谁欺负你了这是?”
飞鸾家里头就他一个,所以肆无忌惮的在黑市混,可容锦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跑到这儿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容锦听见这话,恹恹的垂下头,小声咕哝:“没谁欺负我,是、是我自己想跑出来找你。”
飞鸾哼了一声,小姑娘的心思他不懂,但事实绝不会像她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他冷笑:“看来是你那小竹马欺负你了。他靠你赚银子养着,居然还敢给你脸色看,你把你家在哪告诉我,等我明天就去收拾他。”
“不是不是……”
容锦听他这话,忙不迭摆手,拼命解释:“真不是沅修哥哥欺负我,是、是……哎呀,反正你不懂。”
“哦,我不懂。”
飞鸾懒得和她计较,把凳子让给她,让给她一点空位,“你也就是遇上我,但凡换成黑市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让你全须全尾的走出黑市。行了,你坐着吧,等明日清早我把你送回家。”
过了子时的黑市太危险,黑市里安全,是因为市主立了规矩,黑市之内不得故意伤人害人。但出了黑市,只要不被发现那就随意了。
容锦一个人来这儿,一路上路过很多摊子,现在估计已经被人盯上了。
飞鸾抹了一把沧桑的脸,他就做一次好人,就当行善积德了。
说罢,他自己蹲在摊子一边,双手揣在袖子里眯起眼睛,又开始打盹。
容锦不打扰他,能让她在他的庇护下容身一晚,她已经非常感激。就是……她环顾四周,没找到能蜷缩睡觉的地儿。
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心想算了,能有个安身之处就很好了。她安慰自己。
黑市之中没有打更人,容锦不知道时间,她学着飞鸾把手揣进袖子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尽可能的保暖,然后陷入半梦半醒的安宁之中。
直到她突然被人推了一下,飞鸾焦急的声音在她耳旁,容锦费劲睁开朦胧的双眼,气若游丝的啊了一声。
飞鸾都快急死了,见她这模样,着急的上手掀她的眼皮子,冲着她大喊:“快点容锦,跟我去拦人,你的那什么修哥哥和人干起来了!”
听到沅修,容锦一下清醒,蹭的站起身来,满脸惊恐,紧紧抓住飞鸾的手:“沅修哥哥和谁干起来了,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