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暄面目一僵,而后半趴在她腰腹微微侧过头,带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
“什么?”
日头高照,化雪后过午气温回升,更遑论清梧院奢靡的地暖常日有专人候着,世家财阀的体面让萧越绫心头垂涎万分,低下头摸了把楚暄被热气熏红的脸色。
楚暄没等到她回复,笑得也牵强起来,对上她清透如水的杏眸总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他蜗牛一样从床上缓慢支起身。
萧越绫目光炯炯看着他,楚暄觉得有些扎眼,下床穿好鞋,只着中衣一步一缓,一步一回头,最后耍赖似的走到墙角堆放的红木箱旁,不动了。
身后有脚步声,萧越绫两掌一拍显得很高兴,“本宫就猜你没时间转移。”
她眼中透着狐狸般的狡黠,知晓院中除了仲春和蒲月,其他二等丫鬟小丫鬟们也必是时时守着主卧,不由心下满意,她手下的人比起自己那位胞弟的,总归靠谱许多。
楚暄有些恍惚,想着昨夜累到大脑有些发昏,却很快跟上她的脑回路,一泄力,笑着望过去,“给我留着?”
放低的声音有丝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不可能。”
萧越绫无情拒绝。
“收起你那些腌臜的念头,为了防止你有一天把陈年床单带进棺材,本宫今日就要绝了你的后路。”
“瞎说什么……”
楚暄赧然。
不过须臾,萧越绫从锁着的红木箱里勾出一块蜀锦床单,丹凤朝阳的纹路皱巴巴压着痕,凤翎色泽深浅不一,正中的红日破开口子晕出一团刺目殷红,被她一松手扔到地上。
楚暄伸手想接,又讪讪收回手。
萧越绫唤人拿进来一个火盆,当着楚暄的面就点火把床单抛进去,带着蓬勃烟雾的火苗瞬间将空气拉扯扭曲,连带楚暄嘴角微微抽动。
倒也不必这么防我……
“不至于……”
他怔怔看着萧越绫,喃喃道。
他昨天就是一高兴昏头了,想留作纪念。
此等小插曲严格来说是夫妻房内之事,等走出房门,人多起来便不好再谈了。楚暄又恢复了那副病殃殃的样子,安南侯反倒很惊讶,这大儿子今日又破天荒能下床了?
除夕宫中宴会,五品以上官员及有诰命的功勋贵族都有资格进宫,也是一种殊荣和嘉奖。安南侯府除了萧越绫夫妇、安南侯和孟氏,老夫人花氏也有个二品诰命,是老安南侯在战场上实打实挣来的,五人协同进宫。
“你的情况父皇清楚,其实你也不必硬要跟来。”
萧越绫和楚暄同乘一处,安南侯夫妇和老夫人同乘一处。马车上,萧越绫看向一步三咳的人,略有些头疼。
“无妨。”
长公主府的马车稳妥,车厢四周铺着厚厚绒毯,里面一应物什俱全,即便如此,楚暄身上的狐裘也没有脱下来,半阖着双目。
乌发如缎,风姿如玉。
萧越绫闲来无事,便托着额头看了一路。